送昂贵的、有特殊价值的东西,就显得俗了。
薛老夫人点点头,指头点了点桌案,再指出一点,“尚家当家人是御史,是盯着别人纠错儿的。给他们家送东西,千万小心谨慎,一个不注意,瓜田李下,送礼还送成了仇。”
含钏恍然大悟。
说完这番话,薛老夫人向后靠了靠,丝毫看不出微醺的模样,明亮油灯下老太太看起来十分清醒,指节有一搭无一搭地敲着桌案,“那个张氏,不会去和亲。”
含钏抬了抬头。
薛老夫人说得很笃定,“先皇或许会让女子远嫁,以平定山河——当初的固安郡主就是这样嫁出去的。”老太太摇了摇头,“当今圣上,不会。”
含钏蹙眉想了想,确实,确实梦里没听说宗室女和亲的消息。
薛老夫人手掌轻抚桌案,陷入深思,似是自问自答,“当今圣上若是有意许宗室女和亲,走固安郡主的老路,又岂会暗中派遣两个年长的皇子和朝中年轻得用的臣子远赴北疆?当今圣上自登基来,励精图治,北平鞑子,南定倭寇,你看他后宫诸妃,除却龚皇后与曲贵妃,均是出身清流,甚至贫微的良家子,便可知,当今圣上,绝非依赖于女人行事的君王。”
含钏埋头想了想,着实是这个道理。
甚至,龚皇后与曲贵妃的娘家,是在圣人稳立脚跟后扶持起来的。
当今圣人虽多情花心,却是个心思缜密、不屑于靠女人的男子汉,饶是后宫妃嫔诸多,圣人也泰半做到了一碗水端平,不曾薄待了谁去。
含钏轻轻颔首,有些疑惑,“那为何朝中要放出册张霁娘为县主的风声?”
薛老夫人眯了眯眼,手撑在桌角上,“你哥哥一行要想平安抵达北疆,晃过朝中与北疆的眼睛,就要有一个东西挡在他们跟前只有放出足够多的烟雾弹,才会混淆视听,保障你哥哥一行达成目的、平安归来。”
圣人既然假借疏通漕运、平定倭寇一事将他们派出,那必定是不想让北疆与朝堂、甚至远在边陲的西北军知道他的真实意图,既如此,那放出和亲平乱的风声,或许当真是对曹醒与徐慨一行最好的保护。
至少,能打个岔?
含钏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。
思考让人肚饿。
含钏顺手扒了块桌上的小点心入口垫肚子。
薛老夫人看着便笑起来,暖光之中,老太太眯了眯眼,正欲开口,却听含钏迟疑道,“人人在掉下悬崖的时候,会不顾一切地抓住最后一根稻草。今日,我既将事情做绝,便不可放任张家、放任张氏,若是不予理会,便只能被动挨打”
薛老夫人抬起头,认真注视着含钏,目光温柔地示意她说下去。
“只有千年做贼的,没有千年防贼的。”
含钏轻声道,“若不借力打力,将张氏、将富康大长公主的气焰与势力彻底打消,那无异于放虎归山!富康大长公主虽已失势,可她们仍会像一条毒蛇隐匿在我们看不见的暗处,不知何时蹿出来,咬咱们一口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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