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船底的木屑有一股铁锈味,仔细抿一抿还有一点碎碎的铁屑。可知凿洞的是用的铁器,要么是榔头,要么是刀柄,寻常的内院丫头没机会碰到这些东西,可经手的管事、嬷嬷都干干净净,无论是从神态、证词还是得以佐证的证据,嫌疑都不大。”
既然曹家的管事和嬷嬷都干净,那谁脏?
含钏抬起头,紧紧抿唇,不自觉地环视了一圈。
如果曹家原有的人是干净的,那会不会是新来的人不干净?
在婚宴前一天,固安县主府上抬嫁妆来时,一并留下了二十来位将随着她嫁过来的女使。
含钏记得,当时就把这二十来个女使安顿在了距离湖很近的久园
固安县主一抬头,顺着含钏的目光看过去,顿时明白了含钏的意思。
含钏低了低头,眼神避开了——
这就很尴尬了
固安县主不觉得尴尬。
对于任何人任何事,她相信对方此刻的忠诚与真意,却不敢对对方未来的保证打包票。
人都是会变的。
谁知道会变好,还是变坏。
既然有猜测,那就要落实。
固安县主手敲了敲桌子,低声道,“拾柒,把前一天晚上送嫁妆的那二十人筛出来。两个两个地关在一起,让她们回忆送嫁当天晚上,另外十九人都做了什么。所有人都写下来!”
那二十个女使都会写字?
含钏有些诧异。
固安县主轻声解释,“当初陪着我和亲的女使全都陆续嫁了人,都留在了北疆。在北疆,素日里洗漱穿衣都是我自己上手,身边的女使本就不多,这次带回来京城的,都是临时在边界处采买回来的,采买的第一要求就是要会写字。”
她回来,若不嫁人,便要自己开辟府邸。
女使得不得用,很要紧。
养一群会写字的女使,到底比啥也不会、只会干饭的女使强。
基于此考量,这才在边贸买下了这么四五十来个边疆女子。
这群女子里,有的丈夫是鞑子,在部落纷争中战死沙场,有的是军户出身,父兄接连战亡,有的没爹没娘,被拐子拐到了西北荒漠都是可怜人。
固安县主虽同这群女子相处不到半年,却对她们多有怜惜和看顾。
可,如今,仔细回想起来。
确实,只有这群人,最复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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