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想,自己做不了他的新娘了。
……
“啊——!!!”
宝意大叫一声,腾地一下从黑暗里坐了起来。
听见她这么一叫,另外几张床上睡着的人也吓醒了:“怎么了怎么了!”
出什么事了,走水了吗?
丫鬟房里一阵慌乱,几人纷纷披衣起来点灯查看。
四下看了一圈,没走水没进贼,再一看,屋里的几个人就宝意还坐床上发呆。
所有人顿时觉得没跑了,刚刚那声就是她叫的!
被吵醒的几人恼怒起来,把灯往桌上一放,冷嘲热讽道:
“要死了你?扰人清梦。”
“你小姐命娇贵,亲娘得郡主看重,我们可没有呢。”
宝意什么也听不进去,她冷汗淋漓,脑子里还在嗡嗡作响——
刚刚那是什么?是梦?
可是那粉身碎骨之后的剧痛,还有在山崖底下抽搐了片刻才断气的痛苦,实在是太真了。
见她被骂了也没反应,几个人也只好自认倒霉,骂骂咧咧地回床上睡觉去了。
只有一个少女拿了灯过来,伸手掀开了宝意的帐子,小声问她:
“宝意怎么了,做噩梦了吗?”
宝意抬眼看她,少女见她脸色发白,全身颤抖,是真的被吓到了。
她于是放下了灯,在床边坐下,伸手给宝意擦了擦汗:“没事了,只是做梦,不要怕。”
她拉过宝意的手,然后愣了一下,正是夏天呢,宝意的手竟那样的冰。
宝意顺着她的目光看去,看到了自己的手。
这是一双属于十四岁少女的手。
小时候得过的冻疮、裂痕,这几年都养好了,从指尖到手腕都是莹白的,平整的。
天花,庄子,出嫁,遭劫,身死……仿佛真的只是一个梦。
面前的少女叫冬雪,是丫鬟当中唯一一个真心对宝意好的。
在宝意的梦里,她没熬过天花,是院子里最先死掉的那个。一想到她的死相那样惨,宝意的眼泪就忍不住掉下来了。
“不怕不怕,宝意。”冬雪向来把她当妹妹,见状忙抱住了她,“不怕不怕,做梦而已。”
屋里有人不满了:“灭灯,还让不让人睡了?”
“这就灭。”冬雪忙松开宝意,折身去吹灭了油灯,一转回来就感到宝意还抓着自己的袖子,于是说道,“我陪你睡?”
正是初夏,晚上还挺热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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