谢长远默然,谢云苔所言他自然明白,她说的眼见为实也不无道理,可坊间那么多传言总也不是凭空来的吧?他就这么一个女儿,恨不能为她将一切危险都挡开才好,哪怕苏衔当真是个好人、嫁给他遇上不幸只是“万一”,他也不愿去赌这“万一”。
谢云苔望着父亲,看出父亲这是动摇了。
咬一咬牙,她屈膝跪地:“爹。”
“你干什么!”谢长远赶忙拉她,她一挣,不起:“事情已然闹到紫宸殿了,成与不成,求爹给个准信。爹若点头,我就嫁给他;爹还是不肯,我就出家去!”
谢长远一惊,低喝:“胡闹!瞎说什么!”
“不是胡闹。”谢云苔抬头回望,美眸明亮,坚定无比,“我知道爹爹为我用心良苦,来见我的公子们都是好人,亦知爹爹真有心养我一辈子。可不能嫁给他我不开心呀!若要这样勉勉强强地过活,还不如出家去,遁入空门了却凡尘纷扰,我再不想他,也就没了那么多执念磨人。
谢长远怔然,惊吸凉气。
话说到这个份儿上,她是认真的。
谢云苔垂眸,她确是认真的。近来她日日都在忧心这门婚事,已然茶饭不思,只想嫁给他。若爹不点头,她就只得继续这样茶饭不思下去,那可当真不如出家了算了。
这是她当下里的真实想法。
再往后……日后再说日后的事。若出家后她后了悔觉得还是凡尘里好,那就再还俗呗。
苏衔是那样一个潇洒恣意的人,她与他过得久了,便不由自主地觉得许多事都不必忧心太过,顺着心思来就好了。
“阿苔你……”谢长远哑音说不出话。靠在椅背上怔忪良久,他苦声一笑,“长大了,不由爹管了。”
“早就长大了。”谢云苔薄唇轻抿,“爹不必再将我当小孩子护着。”
宣政殿,苏衔叩首问安,继而立起身子告罪,态度尚可。
皇帝不咸不淡地看着他:“你非娶她不可?”
“不娶也可。”苏衔低眼,“那就一辈子不娶。”
“……二弟。”皇长子都气笑了,揉着太阳穴摇头不语,目光投向父亲,皇帝亦是满面无奈。
“但朕不能下旨赐婚。”皇帝无声长叹,“你执意如此,朕也只能劝征勇侯松口。”
苏衔心弦一松,再度叩首:“谢陛下。”
还是“陛下”,不肯叫爹。
皇帝面色发沉,一些疑问呼之欲出,涌至嘴边,终被他生生忍下。
复又一叹,他扬音:“来人。”
姜九才即刻入殿,皇帝又道:“去请征勇侯来。”言毕,皇帝又看看眼前的两个儿子,摆手,“你们先出去。”
“儿臣告退。”“臣告退。”二人齐齐一揖,退出殿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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