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刺啦”一声,油灯被捻灭。
路安急上前一步,“郎君?”
顾韫章的脸彻底没入黑暗之中,他似乎闻不到自己肌肤的焦灼味,也感受不到痛楚,只声音嘶哑的开口,“高宁的案子,压下来了?”
“是。”
“既然能压下来,就说明粮食贪的不够多,银子贪的也不够多。”顾韫章似感觉到自己起伏的情绪,他缓慢压下,重新稳定后,声音又恢复成平时的清冷淡薄,“去办吧。”
路安深深垂首,转身离开。
“吱呀”一声,书房的门被打开,后又掩上,顾韫章静站良久,转身,敲着盲杖往外去。
苏细正趴在窗户口,瞧见男子从书房内出来,赶紧矮身躲了回去。待她再次往外偷窥之时,那边顾韫章已行到青竹园门口。
走的这么快?
苏细疑惑蹙眉,然后提裙跟了上去。
夜已深,春日渐浓,四处百花争艳,芙蓉满路,青藤满架。男子走的不快不慢,始终与苏细保持三丈距离。
苏细跟在顾韫章身后,看到他在月光下摇曳出来的颀长身影。黑暗缓慢笼罩,男人身上的靛青色春袍似乎变成了昏暗的黑。那一瞬间,苏细有些恍惚,她盯着顾韫章的背影不敢眨眼。
仿佛只要她一眨眼,前头的男人便会转身,朝她露出那张诡异的白面具。
苏细用力摇头。她怎么总是将顾韫章与那白面具联系在一起?上次不是已经试探过了吗?难道还要再试探一次?
苏细用力咽了咽口水,回神之际才发现自己因为紧张,所以不知何时折断了身旁的一枝芙蓉花,幸好前头的男人没听到。
苏细扔掉芙蓉枝,放轻脚步,跟在顾韫章身后,来到了祠堂。
顾家祠堂不似别家那般被照料的雕龙画凤,富丽堂皇。它只保证香火不断,有人看顾而已。且祠堂古朴老旧,与群墙鎏金,金碧晶莹的相府形成鲜明对比。
那蓝衣老媪看到突然出现在祠堂的顾韫章,也不慌张,甚至露出一副熟稔之相,恭谨行礼道:“郎君来了。”
“嗯。”顾韫章抬脚,跨过面前祠堂门槛,敲着盲杖,进入祠堂。
苏细站在不远处,盯着祠堂内看。
顾韫章就那么站在众多祖先牌位面前,仿佛“看”着某一个地方,又仿佛没“看”。
老媪不知何时已消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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