美人托腮,沉思半刻,伸手摸了摸自个儿的耳朵。
“娘子,怎么还没歇?”养娘的声音远远传来。
苏细拿起那三张纸条,往身旁的小茶炉里头一扔,“就歇了。”
夏日晚间的风也是热的,苏细褪了外衫上榻。夜渐深,她歪着身子卧在竹塌上,身上只盖一层细薄绸被。
“噼里啪啦”,外头不知何时落起了雨,打在窗前翠绿的芭蕉叶上,窸窸窣窣扰得人不得清静。
苏细蹙着秀眉,下意识翻了个身。
周围很静,雨声渐渐远去,苏细似乎听到有人在呻吟。她努力地睁开眼睛,看到一张床,床上躺着一个人。
这是一个容貌艳丽至极的美人。只可惜,美人的状态似乎十分不好。
她身上盖着薄被,肚子高高隆起,周身都是浓郁的血腥气,青丝散乱,面色青紫,那只苍白的手努力朝上伸展,似乎是想抓住什么东西,但最终却什么都没抓住。
苏细瞪大了一双眼,看着面前的场面,她下意识张嘴,想发声,却发现自己什么都说不出来。
阿娘,阿娘……
苏细猛地惊醒,她从竹塌上坐起,耳朵里充斥着奇怪的“嗡嗡”声。她大口喘气,浑身汗湿,面色惨白。
苏细紧紧攥着身上的绸被,心口急速跳动。
“噼里啪啦”,四周雨声淅淅沥沥的渐渐密集起来。苏细的脸越发白了几分。
“娘子,怎么了?”正在外间的养娘听到动静,赶紧点了一盏油灯进来。
苏细苍白着一张小脸,声音干涩异常,她抬眸,眼睛红红地看向养娘,“我,梦到娘亲了。”
养娘听到此话,赶紧上前抱住苏细,轻轻拍她后背,“没事,养娘在呢。”
苏细伏在养娘怀里,双眸怔怔,“养娘,我梦到母亲死的时候了。阿娘的脸,怎么会憋得青紫呢?”
养娘陪着苏细后背的手一顿,“娘子,您方才说什么?”
苏细从养娘怀里出来,坐正身体,“我梦到阿娘的脸憋得青紫。阿娘若是难产去的,脸怎么会憋得青紫呢?”
养娘愣了愣,“娘子,您只是做梦了。”
“不是的,不是的。”苏细怔怔摇头,她绞着自己的手,“一定有问题,这里面一定有问题……”苏细推开身上的绸被下竹塌。
“娘子,这么早您干什么去啊?”养娘伸手拉住苏细。
夏日的天亮的早,如今刚至卯时,虽然下着雨,但天色已蒙亮。
苏细轻轻推开养娘的手,神色似有些恍惚,“养娘,备车,我要出门。”
……
一辆青绸马车自院中驶出,往京师城外去。
苏细打了马车帘子,露出半个身体,神色焦灼地催促马车夫,“快点,再快点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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