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封邮件他构思了很久,最终决定在元月一号前发出。
他在邮件中详细阐述了他对国内市场的观察和判断,随着互联网环境的开放,这里已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,这是可以孕育奇迹的。同时罗列了过去五年亚太区的金融市场变化,以及未来十五年对各国经济的预测,他在邮件最后提出了一个大胆的建议:将亚太区总部由吉隆坡改址为北京。
他这封邮件写了很久很久,林春儿坐在他身旁看书,一句话没与他说过。宋秋寒的思考并未停止,他在头脑中将所有大董事的情况过了一遍,去想邮件发出后可能会争取到谁的支持,如果被反对,又会是什么原因。
林春儿的《浮生六记》看到第三卷-坎坷记愁,又不知梦醒何时耳。偏过头去看宋秋寒,他眉头锁着,不知在为何事烦忧。不忍扰他,只将手放在他腿上搭着,又低下头去看书。宋秋寒思索之际,察觉到腿上搭着的那只手,便解放一只手去握了。继续他的思考。
难得偷得浮生半日闲,林春儿是打死也不会工作的,这种任性能持续到晚上九点。可工作并不会放过她。
“有个人联系到了我们,说是他认识一个老人,感觉那老人有些像萝珊爷爷。”哈吾勒微信她:“我们要帮忙看看吗?”
“要的,及时行善,举手之劳。”林春儿回他:“具体什么情况?”
哈吾勒将事情细细说了,他们的视频播出后突然爆了,连日来数据一直在刷新纪录。而在一系列的视频中,最引人注目的便是萝珊。所有看过视频的人都在问:萝珊爷爷找到了吗?助农行动又意外衍生了寻人的枝节。有一个陕西的观众私信他们,说在他老家,大概上世纪90年代搬去一个男人,男人说着蹩脚普通话,眼窝深邃。男人话少,但能干,不出几年,就在县城买了一处房子,大概是零几年之时,娶妻了。
林春儿听到娶妻了,心中微微一滞。她向来知道并非世上所有的等待都会圆满,大多数人终其一生在等的无非是一场虚无的梦罢了,万物逆旅,百代过客。
“派人去一趟吧?到当地寻一下这个老人。如果属实的话,现在应当近八十岁了。”她又加了一句:“先判断是不是,而后再想策略。”如果真的是他,林春儿会觉得遗憾。萝珊奶奶跨越四十三年的等待,就像老房子檐下的石凳儿,日子久了,快被磨穿了。她侧趴在桌子上,半张脸晒着平江路的夕阳。
眼睛半眯着,看到宵妹和陈宽年不知在说什么,宵妹绷紧了脸,并不开心。又过了片刻,她站起身,走到林春儿身边坐下,手中捏着那几张明信片,不发一言。
“要不要去听评弹?对面的茶楼有唱。”林春儿问她。
“好。”
“那我们去啦。”林春儿轻声对宋秋寒说,宋秋寒从电脑前抬起头:“好,待会儿去找你们。”
二人出了书店林春儿才问她:“明信片怎么没送到前台存放?”
“没意义。”宵妹站到垃圾桶前将那还未贴邮票的明信片扔了进去。
“多可惜。那可是三年后和七年后的你们。”
“我们不会有三年后,也不会有七年后。我不过是他众多无聊消遣中的一个,他也不过是我打开全新性生活大门的一把钥匙。仅此而已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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