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元笙回至房中更衣净手,因见彩鸾近前伺候,操持着素日彩鸳惯做营生,便问道,“你鸳姐姐呢?这会子又溜到哪处闲逛去了?”
彩鸾笑着回道,“鸳姐姐才刚说了,前头宋长史有事寻她,已是请了她几回,今日再不好拖延了。”说着便又压低了声音道,“说是和您早前吩咐过的事儿有关,究竟什么,鸳姐姐也没告诉我。回来您再问着她就是了。”
周元笙想了想,便即明白过来,也不再多言。到了晌午用饭之时,彩鸳才回来伺候着一道摆饭。
天气溽热,周元笙也不甚有胃口,见内中一道白中飘了点点红色的羹汤尚且清新,便命彩鸳奉了来用了几口,一尝之下果然爽口。
彩鸳见她神情颇为满意,轻声笑问道,“素日没见过这汤,倒是新鲜,可是有什么特别之处?”
周元笙含笑告诉她,“我若没记错,这汤该唤作须问。流传的年头可久了,昔日东坡居士曾有云:丁香木香各半钱,酌量陈皮一处捣,去白,煎也好,点也好,红白容颜直到老。”
彩鸳听罢,笑赞道,”娘娘真是博古通今,不拘什么都能寻出些典故来。”周元笙笑了笑,放下汤匙,吩咐道,“去厨房问问,这汤是谁做的,叫梁谦循例赏了她,不必进来谢恩。”
一旁侍女忙传她的话去了,半晌回来禀道,“奴婢传了娘娘的旨,原来料理汤水之人正是兰秀那丫头,梁总管已斟酌过额外赏了她一个月的月例。”周元笙随口问道,“兰秀是谁?”彩鸳忙回道,“就是去岁佛诞日那会子,娘娘收进府来的小丫头,算起来她进府也有一年多了,前些日子我瞧见她,模样倒是愈发出挑了。”
周元笙见她一面说,一面只拿眼神示意,知她有话要对自己说,便屏退众人。彩鸳才娓娓道,“赶巧了,正要和娘娘说这个人。今日宋长史叫了我过去,也是为着她。娘娘早前说要我留心此人,我也借故寻她闲聊过几次,到底也没瞧出什么破绽。还是宋蕴山细心,因有次在内院和厨房掌事的说话,大家都是南边人,便随口说了几句家乡话中逗趣儿的言语,她正好在跟前,听了那话,竟是悄悄抿了嘴笑了笑。虽掩饰的极好,笑得极浅,却还是叫宋蕴山瞧见了。他说彼时没人留意,就只有他特特的看了她。她早前来时可说自己籍贯山东,土生土长的一个人,怎么连南边的土语笑话都通晓,显见着是有鬼。”
待她说完,周元笙笑看她一眼,道,“宋蕴山果然是个细致人,难为他能如此留心别人一颦一笑,更难为的是,你还能不在意他如此留心别人一颦一笑。”
彩鸳似是被她打趣惯了,抿嘴笑道,“这有什么值当介意的,况且他正是听了我的话,才特别留意。若说起他,还真当得起娘娘这一句细致的夸赞呢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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