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沉重的字眼一经出口,她便看见母亲眼中的悲伤陡然加重了几分,心下登时狠狠一疼。她知道,她的猜测虽残酷,然则现实却是更为残酷。
“我不懂,为什么?”任云雁冲口问道,“难道,难道是朝廷不放心亲藩?难道皇上想要效仿汉景帝削藩?”
这话才出口,她面上已先行白了一道,神情如遭雷劈般,颤声道,“如此说来,王爷日后形势之危,岂非如累卵?”
任老夫人见她心焦之下,顾念的头一个人仍是李锡琮,不禁摇首苦笑道,“你尚且最为关心他,果真是女生外向了……”
任云雁愣得一愣,方惊觉自己适才言辞有失偏颇,忙转口道,“娘,我不是这个意思,我……”
任老夫人摆手道,“我只是随口感慨,你不必介怀。你已嫁为人妇,为夫君着想自是天经地义。只是你现下冷静思量,这内中隐忧也牵扯咱们家,若真到了那一日,你哥哥亦可算作骑虎难下。”停了片刻,再度点明要义道,“这就是我方才为何说,不该结这门亲的原因。”
任云雁颓然坐倒,怆然颔首道,“想不到时局会坏到这步田地,竟是我连累了哥哥,连累了咱们全家。”
她能想到母亲兄长,自然更能想到那即将以质子身份入京的幼子,脑中便已乱作一团,只觉得愁肠百转之下,心中忧愤全然无计可消。
任老夫人一面观其形容,一面凝神抚慰道,“我的儿,千万不要这样说,娘知道你心里难过,且这样的事,当日别说你算不到,就是你哥哥也一样算不到,又怎么能怪你呢。”
任云雁无声的笑了笑,并不知该作何回答。任老夫人微微沉吟,道,“可你心里总是顾念咱们家的,你哥哥在北平经营了这么些年,定然不能因这桩事而倾覆,这一点你应该明白。”
任云雁想了想,犹带疑惑道,“削藩之事可确凿?先不说其余藩地,单就北平,哥哥任如此要职,又和王爷联姻,皇上难道没有顾忌,为何却不曾将哥哥调任别处?再者,哥哥既已虑到日后艰难,为何不先行请辞,好歹先保全自己,保全任氏一门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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