初秋的夜晚散去了最后一丝暑末的气息,可空气间的潮闷却仍未散场。
晚宴将要结束时,连外籍乐队都开始准备最后一曲,初语却在接到一个电话后,独自走到湖边。
顾千禾跟过去的时候她正同电话那端的人说:“好。”
语气辨不出冷热,被晚风吹得半散。
初语见他来,笑着向他伸出手,轻抚着他的肩臂。继续通电话那头的人说着:“行,谢谢你提醒我。我明早会去一趟的。”
顾千禾搂住初语,望着远处的光影洒落在湖面,经风吹拂后,漾起微弱的涟漪。
他低头,轻吻初语的前额。
“谢谢,你的祝福我会替哥哥带到。”
初语仰起头,轻轻在他唇角落下一个安抚意味的吻。用唇语同他说:「等一下」⒫ó⓲ㄚ℃ó(18y)
顾千禾抱着初语,自然也听见电话那头的男人用一种极为温柔的语气问她:“明天还需要我陪你去么?”
他的心在那一刻瞬间被揪紧了,窒闷得说不出话来。
初语眉目低垂着,默了会儿,应道:“不用了,明天我男朋友会陪我去的。”
她说这话时,语气很清漠。可却望着顾千禾的眼睛,将所有的温柔,都给了他。
此时天空的颜色是即将落入深宵的谧蓝,南风吹来,所有不明确的心绪也就此落场了。
初语对着电话那端的人说:
“霆呈,我们以后就不要联系了。”
“最后跟你说声谢谢。”
无论是何种意义上来说,她都欠何霆呈一句谢谢。
最后挂断电话。顾千禾已经把脸深深埋进她颈窝里,睫毛微动时,有不明晰的水汽扫过她的肌肤。
初语摸摸他的脑袋,指尖温柔抚挲:“千禾,我明天就把分手的事和爸爸妈妈坦白,你不要生气好不好?我不想你难过。”
浓黯的树影将他们掩在夜色里,无声中,远处的光影渐次消散,晚宴结束了。
顾千禾的声音仍有些闷弱的委屈:“可是阿姨不喜欢我们在一起,我还记得她以前说过,梦见我们结婚,那是她这辈子做过最可怕的噩梦。”
初语轻轻笑出声,心也彻底软下来,回想了下,这好像都是十年前的事情了。
其实蒋黎桢一直都把千禾当半个儿子看待的,可唯独在他和初语交往的这件事情上,分毫不肯让步。
“没关系,你那么乖,大家都会喜欢你的。”
顾千禾从她颈间抬起头,眸光澈亮:“我不乖,以前总是让你生气,惹你哭。”
初语抬手轻揉他软润的耳垂,指尖沿着耳骨摩挲:“以后不要那样了,好不好?”
“好。”
秋夜中有蓬勃草木的清香,他们在树影下紧紧相拥。
长久的无声过后,顾千禾问初语:“你刚才在电话里说要我明天陪你去哪?”
“医院。”
西郊的早晨,日光散淡而疏净,沿途的泡桐枝梢合围,落下成片浓郁的树荫。
时间刚过十点,安定医院的候诊区总给人一种无端的丧气。
顾千禾手里拿着挂号单,低头沉默了好久。
初语牵过他的手,发现他指尖凉得厉害,她低声说:“我没事的,就是有些睡眠障碍,过来开点药就好。”
他敛目,低应一声,指尖在她掌心无意识地僵颤。
叫号显示屏上滚动着替换了一页新的候诊名单。
初语起身,站定后又弯腰吻向他的脸颊,温柔安抚:“乖啊,很快就好,坐在这里等我。”
顾千禾攥紧她的手,同时站起来,极高的身影替她遮覆住大片日光,“我陪你。”
心理诊室内,周珉埋头在写病历,听见初语进来的动静头也没抬,只说:“先坐。”
初语应了声好,低头给门外的千禾发信息。
周珉抬头时,正好看见这一幕,不觉愣了愣,才道:“霆呈在外面?”
初语脸上的笑容敛住,放下手机说:“不是他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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