只是这样一来,小阿旬柔软的长发随之散下来,更像个伶俐可爱的小公主了。
霍云收出神地凝着那条不请自来的发带,喉间哽了哽,又望向小阿旬,对方正梳理着一小绺缠在一起的头发,见他望过来,便眨眨眼,很给面子地抬了抬唇角。
霍云收忽地解开衣领的扣子,将他戴的那枚狼牙吊坠取下来,也有样学样地系在了小阿旬的脖颈处,凑近他沉声道:“这是我八岁时第一次杀了戾齿狼王得来的战利品,你戴着,保佑你逢凶化……”
“阿旬!”
霍云收话音还未落,不远处便传来这声急唤,一抬眼,谢青匀已衣袂带风似地往此处大步而来,一把抱起小阿旬,眼神如刀般直刺霍云收,好似他是个黑心肠的人牙子。
霍云收对这位大承皇帝本来便低至谷底的印象,在此刻又差了几分。
他不由得哂笑道:“霍云收虽算不得光明磊落之辈,也不屑对个小娃娃起歹意,皇帝陛下何必这般作态。”
谢青匀自觉没必要和这浑不吝争辩,打量打量自家宝贝疙瘩头发都散了,也不知是否教人欺侮了去,他不欲在此虚耗,当即转身便走,打算回宫仔细看看小阿旬再问个分明,小阿旬却扯了扯他衣领道:“皇兄,菱枝姑姑还在里面呢。”
说来也巧,菱枝恰在此时来寻,谢青匀却哪里还顾得上她,只怔愣半晌,难以置信地抬头问道:“阿旬,你方才唤我什么?”
小阿旬正色道:“臣弟年岁渐长,应当依礼改称皇兄。”
谢青匀不愿多待,强自压下心头酸楚,抱着小阿旬步子迈得飞快,直至出了信极馆、入了辇车,方深吸口气道:“阿旬,你不必理会霍云收说了什么,莫说你还六岁不到,便是你十六岁、六十岁……一样唤我哥哥,好不好?”
小阿旬的重点却偏了:“可是皇兄,大和尚说我活不过二十六岁。”
谢青匀被接二连叁的重锤击得脑中轰鸣,那所谓“大和尚”是谁,他需得盘问菱枝,可现下对着小阿旬,他只闭了闭眼,斩钉截铁道:“不会的,我们阿旬定然长命百岁。”
小阿旬觉得皇兄仿佛要哭了,可他已经将发带送了旁人,一时不知还有什么可以拿来给面白如纸的谢青匀,干脆直接闭眼假寐,想着回了承恩殿分几块豌豆黄儿给他便好。
车内一时阒然,谢青匀把小阿旬搂得更紧,语气近乎恳求:“阿旬,只有你我二人时,别唤我皇兄,好不好?”
小阿旬听见了,却未言语,只是伸手抚了抚谢青匀的眼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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