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这谁啊?是我们的兄弟吗?快带去厚葬吧,进城的计划可不能耽搁!”薛如意没想那么多,过去拉了一把薛怀,说:“照儿姐姐的计划是要在天黑之前攻下长安,你们即便是手足情深,那眼下也不是用情的时候。”
薛怀慢半拍地嗯了一声,脸上颓然加重。
“是了,小照的计划。”顾奕竹像是被一棒子敲醒了一样,猛地回神,转身就往城里走,“攻下长安,驱逐英吉利亚人,毁掉皇室。”
“计划的最后——”
锦囊,对,锦囊!
顾奕竹慌张地顿住步子,上下左右地伸手去摸自己的衣袍,最后总算从湿漉漉的袍子里摸出了一个已经被染红的绸布袋子。
可等到顾奕竹将绸布袋子里的纸取出来打开时,所看到的却叫他眼泪夺眶而出,将他的视线给糊了个通透。
再见。
小小的一方纸条上,李照只留了两个干净利落的字,一如当初平南谷外,她恣意妄为地将他拽上贼船一般,不留余地。
“照儿——”阮素素仅仅抱着怀中已经失去温度的头颅,不禁仰头朝天,痛嚎出声。
本来已经走出几步的薛如意脚下一顿,回身望向薛怀。
“哥,素素姐在说什么?”
“哥,说话啊!”
“哥,告诉我,那不是照儿姐姐,对不对?”
薛如意设想了许多许多与李照相见的场景,唯独没有想过死亡。
过去的几年中,薛如意与李照通过的书信只怕早就超了上千封,她仰慕这个永远有着奇思妙想的姐姐,更是无比地期待着自己能跟在姐姐身边历练。
再不忍看着妹妹脸上表情徐徐崩塌的薛怀一把将妹妹拉入了怀中,他哑着嗓子,沉声说道:“乖,如意,我们没有时间了,我们不能让这些亡魂白送了性命。”
说完,他抬眸看着城门口,眼中比过往更加坚定。
他想着,这个消息不能传开,不能传到各地,更不能传到丁酉海他们的耳中,起码是大业尚未完成的现在不能。
但他不知道的是,丁酉海已经没有机会再听到这个消息了。
柳名刀与丁酉海所率领的德胜军在撤离岭南道时正面遇敌,他们且退且守之后,被敌人围困到了一处山坳。
原本只要死等,黔中道那儿等不到柳名刀和丁酉海的德胜军就会前探回援,柳名刀他们自然也就有救了。只是丁酉海挂念着李照的计划,更担心李照的安危,于是力排众议,只身单刀为柳名刀等人引走了绝大部分的火力。
背负着李照死讯的邮箱客在翌日夕阳西斜时,赶到了黔中道。
彼时刚喘息一口的柳名刀还没来得及喝上一口河边的凉水,就看到了邮箱客额间的白麻布,以及他手里捧着的白色绢花。
“什么意思?”柳名刀不作他想,他甚至连伸手都没有伸一下,只是木着脸看着那个邮箱客,直到看得对方惶惶然伏倒在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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