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萱回到寝殿,打开窗户,此时暮色渐深,院子里已经亮起了灯,她手里抱着书,却在看灯,怔了许久。
直到有脚步声走近。
“你怎么——”林萱猛然回头,气得腮帮子鼓鼓的。
“贵主。”红豆脸色一红,结结巴巴地说:“裴、裴世子已经走了,他让我转告您,不用刻意躲着他,除非你求他,否则他不会再来打扰你。”
林萱扬高嗓音:“谁求他了!”
说完后,又不禁低头,满心羞愧。
今日她慌不择路,想尽所有办法后,才派人去晴云阁找裴云瑾。当时太焦急,脑袋乱哄哄,只觉得像裴云瑾这样的人一定能帮她度过难关,才主动求到他那里。
后来事情解决,她终于平静下来,仔细回味,终于想起他这人绝不肯平白无故的帮自己。
不去想了,反正他已经主动离开。
林萱吩咐红豆备水,打仗似的匆匆洗浴。自从上回被吕守一吊着泡在湖里后,林萱已经没那么怕水,但她仍旧不喜欢有水淹没膝盖。
一个怕水的人,偏偏又很爱干净,每次洗浴,都像经历一场生死之战。
洗浴过后,裹上白色寝衣,系好腰带,一边拿过棉帕擦头发,一边往外走。
林萱绕过屏风,屏风后是挂着珠帘的小门,这些珠帘是上好的碧玉磨成了珠子,一颗颗串联在一起,制成了珠帘。
掀起珠帘,便是她的寝殿,寝殿里有张小屋子大的拔步床。
拔步床上点缀着数十颗夜明珠,熄了灯,也能散发出柔和的微光。拔步床有三层,第一层摆着梳妆台和案几,第二层为侍女陪-睡的脚踏,第三层才是卧榻。
此刻,裴云瑾正坐在卧榻上,抬眸看她。
裴云瑾生得眉目俊美,他刚从滇州来京城时,肌肤呈小麦色,在皇宫里住了几个月,脸上肌肤渐渐白皙,比从前更添了几分俊美。
他虽面庞俊美文秀,眼睛却无半点秀美之态,他一双眼睛漆黑深邃,哪怕散漫的眯着眼睛,也能从缝隙里透出来一丝锐利杀气。
但他跟林萱说话时,那些不慎流露的杀气立即分崩离析,只剩漫不经心的笑意。
林萱瞪他一眼,要撵他走,他却懒洋洋地躺在引枕上,扯松了衣襟,缓缓笑道:“忘了?你亲自喂我吃的药。你就是求我做些什么,我现在也是无能为力。萱儿,你在害怕什么?”
害怕什么!
她和裴云瑾在一起,哪次不是被他又亲又抱,她当然也有欢愉的时候,甚至害怕自己沉溺在这样的欢愉里,动摇了出宫远游的心思。
只是想起那个莫名其妙的梦,她心里就觉得憋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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