姜菱被放了下来,手又被锁在了一起。
就是之前那次用的手铐。
她对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事有些预感,在纪行止朝她走近时,忍不住往后缩了缩。
纪行止冷笑一声:“收罪臣后裔进去时你不怕,现在倒怕了?”
姜菱默不作声地低下头。
纪行止凝眸看她,声音平静道:“跪下。”
即便如此,姜菱还是吓得一抖,扑通就跪下了,纪行止弹了下手里的板子,在她肩膀不轻不重地拍了两下:“姜菱,你从小衣食无忧长大,没经历过什么险恶,所以总对这世间抱有期待,我理解,但你是个皇女。”
她继续说:“身在这个位置,不是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,你觉得倘若事发,被陛下知道你在她看重的幽骑里收了一个罪臣之后,陛下会怎么想?”
纵使不想承认,姜菱抿了抿唇,还是磨蹭着挤出了几个字:“陛下……陛下会对我起疑。”
“你瞧,你也知道。”纪行止低声说:“若陛下不再信任你,当真不念旧情,对你下手,你觉得伯母会不会答应?”
不会。
“所以,陛下会先对伯母下手。还有我。”
姜菱一愣,抬头看她。
“到那时,我肯定会护着你,那么陛下也会对我起疑。纵使你我二人并无反心,也会变成陛下眼中钉,肉中刺,姜菱,你想我变成下一个靳渊吗?”
姜菱忙摇头:“不想!”
“可纵使是权倾朝野的靳家,一旦被打上反贼名号,也如大厦倾覆,瞬间分崩离析。”纪行止叹了口气,道:“这些道理你肯定明白,我本不想和你掰扯,可你这次实在太过了。归根到底,是你总抱有侥幸心理,以为自己能护着靳瑶不被发现。但是姜菱,若靳瑶心思不纯,有意来借此害你呢?”
姜菱懵了一下:“可这样,她也会死。”
“她本就失去了所有亲族,也许已经不惧生死。你与她本就没多少接触,你凭什么以为,她还是从前那个娇气大小姐。”
姜菱张了张嘴,一时无言以对。确实,收留靳瑶,是她的同情心在作祟,但也有她身居高位,不自觉的优越感在其中。她想当然地以为那样一个娇弱的地坤小姑娘翻不起什么浪,也不敢翻什么浪,她轻视靳瑶,又同情靳瑶,才会轻易地答应了她。
她身在高处待了太久,要什么都手到擒来,已经不知不觉养出了劣根性,可她犹不自知。
连躬自都看得比她清楚。
她曾看不起权贵们眼高手低的模样,也看不起那些仗着自己是天乾就随意鄙夷地坤的人,可这样的她,又与他们有什么区别?
姜菱茫然无措地眨了眨眼,终于生出些后悔来。
“名录已经写好了?”
姜菱点点头,声若蚊蝇:“写好了。”
“还能改吗?”
姜菱鼻子一酸:“改不了了。”
誊写名录的纸张是皇帝专门交给她的,仅此一张,若是把名字划了,也会被皇帝看到,兴许更会引起怀疑。
纪行止无语凝噎,有些忍无可忍地甩了甩手中的板子,刷地抽到她肩膀上。
今晚不揍她一顿,她实在难解心头恶气。但在此之前,她要先做一件事。
“纪六。”
门外瞬间响起回应:“主子。”
“你都听到了,去,把靳瑶抓来。”
姜菱一愣:“姐姐……”
“你再敢为她说一句话,我就直接让纪六杀了她。”纪行止冷冰冰看着她,道:“你现在还是担心担心自己比较好。”
姜菱顿时闭嘴,心里隐隐不安。
她这次……确实是把纪行止惹恼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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