993年。
预言中的诅咒之王应时而生,咒术平衡逐渐打破、诅咒之力开始猖獗。
1000年、仙台隆冬
大雪湮城,所有裸露在天地间的事物都遍盖上了银装,世界茫茫作白,一片寂静
要是所有人都死掉,所有人都不幸就好了…这个狗屎都不如的世界里…一起被诅咒才是最公平的…”
他一遍遍地在意识模糊之际咒怨着所有人,呢喃在心底从未停歇,恶意越加强烈
污墙雪地,受尽折磨的男孩穿着单薄简陋,身体已经开始冻紫发黑,他的手脚全是伤口,血已经凝固。
他不甘心的努力睁眼,可依旧抵挡不住即将死去…
太不公平了!太不公平了!!
忽得有一抹花香摇曳,驱散了他鼻尖腥臭血液的味道。
紧接着暖和的斗蓬盖上了他的身,笼罩紧实,扫除修补的莫名力量挽救着他。身体开始奇异的发热,软和的会让他误以为是死前海市。
殿下,你应该在此时就除了他的!
有一女人语气急躁。
他光听着便又知道这也是一位来杀他的,或许也和前一些人一样,救了他再吊着玩,他们总是享受于这种高高在上的捉弄施舍。
而他最讨厌被愚弄了。
“银湾”
另一个给自己笼外袍的女人声音虽冷却也不乏柔情,好听的让他心跳莫名,如有预兆一样擂鼓。
努力睁眼、不由为眼前人的美而停滞言语,他一时停住了呼吸。
蹲在他面前的少女与这烨烨雪色相近,眉眼冷淡又圣洁。
他曾在祝祷日的游行街上见过那些扮演圣女角色的女人,她们也都是学着这样的神情打扮,可是这人衣着简单甚至连绾发都惫懒,却比那些普通女人更出尘。
他形容不出…
男孩掩下那一刻眼里的惊艳,心里同时增涌的,是无尽的反感与厌恶,宿命似的嫌弃。
他很讨厌这种人。
见的第一眼就很讨厌,无缘无故的。
那就诅咒她也死掉好了。
和他一起死去、要痛苦的、无尽狼狈
他忽得低下头掩饰掉自己恶劣的笑容。
有手攥拳虚空的敲了他的脑袋,似乎是听到了他的心声,所以带了点力气敲敲打打。
就这一来往,他恢复了点力气,伸出手在银湾没有防备中咬住了那人的手他像个饿久了的狼崽子,扑上生肉撕咬,眼睛还在死死盯着银湾的动作。
他能看出来站那执伞拿剑的女人很讨厌他,他有做防备,只要这人出手,他就带着披风逃走。
正好拿这两蠢人治伤。
他使出全部力气试图咬下这人的血肉,等着银湾出手。
她倒只是那一瞬间的僵持,随后便松懈地完全没将他这攻击放在眼里,反倒还继续施展咒术,血顺着流入口腔、还滴到了地上,绽开了簇簇血花。
口腔里的味道是他从未尝过的甜?这是甜的滋味吧?他只知道不一样…
但是,这人不生气?
银湾比这两人还急切,着急忙慌地蹲下身要去掰开男孩的嘴,但又不知从何下手,急得直骂这小崽子。
榴月看到这闹腾的一幕,想到了什么笑了笑,恬静温柔的笑容就像是冬日里难见的日光,连带着吸引了他,他一时松口
榴月适时抽回带着森森牙印、血迹的手,她直接上手去抱,学着像以前救助小动物一样,再说这少年瘦的只要六岁大似的。
可还未拥抱上他先窜出去,满脸警戒、神经都瞬间绷直。
未受过善待的小怪物自然不知道什么是拥抱,因为那抹笑容里产生的陌生心悸,已经让他阴郁。
排反感也就更甚。
察觉自己是有些冒昧,她爽快的道了歉又问他愿不愿意和自己走。
见这人暂时没有什么对自己不利,那就先过完这个冬天,等天气暖了他再逃走。
男孩心里算计的很好,他防备中自己站起身,也才觉身体旧伤都好了,连瘸了的腿都治愈了。
这人也是术师
难怪有这种感觉…原来是精神攻击类,看起来还挺厉害。
见他依旧满身戾气,榴月又问起他的名字。
他们都唤我恶鬼,怪物,你挑一个叫
他说的满不在乎,嗓子沙哑受损,但一字一句说的清晰,哪怕落魄狼狈至此也天生傲骨。
此刻男孩眼里却好像写满了恶意,哪怕是在无所谓的笑,但好像这人要是叫出什么,他都能想好该怎么诅咒她
榴月觉得他很有意思。
压制住了想去摸摸他头的动作,接着说“叫你阿蛮好了”
这让他蹙眉,“老子不喜欢!”语气依旧很差,即使是要寄人篱下,他也从没有要去谄媚献好的意思。
大不了是挨一顿揍,这种他早就习惯的东西威慑,他从来不放在眼里。
让他不舒服的,是这女人的态度,让人根本找不到她的恶。
难道是掩藏的太深了?
他脑海里已经转了好几圈。
“阿蛮,你想不想吃东西?”榴月完全忽略了小孩刚刚的抗议,开启了下一个话题。
他不耐烦的投了眼,但动作老实的伸出手心。他确实很饿,只是饿太久了才没了知觉,一副讨食的样子。
榴月把自己的袖子递上他的手心,华服布料绵软,似玉光滑。他不由抓住,恶趣味的将她的袖子当做擦手巾,才一会功夫就弄得黑漆,然后一脸无辜。
被榴月点过话的银湾动动嘴皮,勉强控制住想骂这小鬼。
太恶劣了!太坏了!这种人怎么能呆在殿下身边呢,好歹也得是…
她脑子空了一瞬,总感觉之前也有人呆在过殿下身边的,细想去又是什么也没有。
嘶…真是奇怪了。她怎么会这么想呢,一般只有她在啊。
阿蛮(被迫认下)彻底的留在了山上府邸,一直等待的欺凌侮辱也没有,甚至她脾气好的有点不像正常人。
阿蛮逐渐变得过分,他开始无底线的试探榴月到底会因为什么生气。他踩坏了花园里少女珍藏的花,弄坏了她最喜欢的摆件,打碎了好几副碗筷。
可她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包容,连一点眼神都分不到这些破碎的东西上。
就好像坏掉的东西,就不会再吸引她注意力。她天生就该和完美配在一起…
这让阿蛮越发厌恶,一个连自己情绪都发泄不出来、可以说她根本就没多少感情波动,这算什么?
他觉得很没滋味。
这女人越看越讨厌。
但心里却不再想离开…
冬去春来,他依旧没有离开,这地方只有她们叁个一起生活,时常还见不到那两人,安稳平和的不像话。
阿蛮拥有很多很多自己的时间,不必忧心衣食住行,也没有各种追杀玩弄,免费的地方为何不占便宜?他秉着这样的心态也不说离去。
今日又是一通恶意捉弄,他才稍稍好奇,榴月都是什么时候恢复这些被他践踏的花呢?每日晨起它们依旧是老样子,欣欣向荣。
当晚他无聊的出了屋子,看到了月下忙碌养花的仙子,华色晃人涟涟。
简易的长袖拢束露出一截皓白的手腕,她盘起了长发穿梭在惨败的花田,用手一朵朵的扶持咒力灌输。
她动作小心,对待花草也是一副温良的济世样,亲手布施。
蠢死了…明明可以一下子都挽回来,非要用这种笨方法,嘁。
阿蛮面无表情的想,然而此刻他指尖灼热,脑子里满是这惊鸿一眼。
他傲娇的归于破坏花草不好玩,他以后再也不想做这种无用功的事情,他要找榴月别的弱点。
榴月忙活了一会也没见阿蛮要离开,抬眸往男孩那边望,距离他来这里已经过了大半年,银湾素来是个嘴硬心软的。
哪怕嘴上总说讨厌,但是榴月坚持的事情,她依旧会尽心去做,瞧着阿蛮的精神与个头都有些见长,穿起了华丽的金纹和服倒也有点世家公子的样子。
至少没有初见时那般瘦骨嶙峋。
只是这性格倒是越发刁钻难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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