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极恶之人,便是再怎么宽容度化,都是无用功。”戚廉隅语气四平八稳,却是反驳了她。
越春哽了一哽,不是很赞同:“人和事,本就复杂,并不是非黑即白,怎能以单纯的善与恶论断?”
越春说完,端详着他的神情,岂料他低垂眼睫,脱口一句:“娘娘说的是。”
越春心尖儿一颤,慌忙四顾,所幸堂中热闹,戚廉隅声音也不大,没人注意到这处。
“不是说了在外不要再这样称呼?要是被人发现了,咱俩都得去蹲大牢!”
戚廉隅扫了她一眼,也不再回话。越春自讨没趣,也没兴味继续唱独角戏。
说多了反而令人起疑,要让他相信自己没有不臣之心,还要从长计议,慢慢整顿他的三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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距扬州那日,也已过了几天,戚廉隅虽一如既往淡漠,但好在事事有回应。
越春一路无事可做,同戚廉隅讲话大部分也都是自己在说,实在无聊得紧,恍恍惚惚过了多久都不知道。
“阿戚,今晚找个客栈歇歇罢?我这一身骨头都散架了。”越春敲了敲马车门框。
这大半个月出行在外,他们都以姐弟相称,是以也叫得亲近些。
不过戚廉隅非要跟她扮作表姐弟,大约是担心二人长得不像被人看出端倪。
越春这身面皮儿也年轻,说是母子着实也牵强,干脆由着他去。
“再忍忍,今晚不停,明日晌午前就能到。”
“好罢。那你先把药喝了罢。”越春从里面翻出专门的水囊递给他。
戚廉隅无言接过,仰起脖子,面无表情往下灌,喉结随着吞咽一滚一滚。
越春盯着他喝完,再接回了水囊,顺手给他塞了一个蜜饯。
“路过扬州城时买的,甜得很。”
越春每回都会给他塞些蜜饯饴糖,他也早已习以为常,也甚少在这些小事上扭捏反抗,抬手塞进嘴里,过分的甜腻直接盖住了嘴里的苦味。
越春坐在车里翻着话本,马车颠簸得很,连带着书上的字也晃得扰人。她干脆合上了书,往后一靠,眯着眼睛假寐。
眼睛闭了许久,终于来了点睡意,马车却骤然停了,越春猝不及防往前面扑去。
戚廉隅只感觉背后隔着门帘撞上来一片温软,还未及反应,女子吸气的凉风便扫过耳尖,无端让他发热。
自打做过那样荒诞的情梦,他根本再无法将她只当作一个长辈来看。
“怎么突然停了?”越春腾出手撑着他的肩膀,借力起来,刚稳住身子,就察觉到前面的人更往前挪了挪。
她揉了揉胸口撞疼的肉,心下不忿。真是养不熟。
但少年委实瘦削了些,硌人得很。
“塌方了,行不得。天亮了再另寻出路。”
越春探出脑袋看,果然见前面插了杆子木板拦路,再远一些依稀还能看见损毁的路面。
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,只能往路边靠了靠,马车拴在林子里。
眼下天色透着蒙蒙的光亮,越春窝得太久,筋骨都仿佛揉成了一团,现下也不愿再待在马车里,干脆沿着林子散步。
她沿着小溪,走得很慢,心下不安。
这一路走来太过平静,临到进城才有异样,很难不让人起疑。
再说这平原少有塌方,不过一处小山丘,竟也能堵了路,简直就是明晃晃昭示“此处有异”。
越春很确定书里没写下江南一路的险情,这种人烟稀少的地儿,也不外乎山匪抢劫之流的罢?也不知他们二人赤手空拳的可能敌过。
她正迷迷瞪瞪地乱想,直到眼前突然敞亮,她才发现自己已然走出了林子。
戚廉隅不远不近在后面跟着,也没出声。
眼下天更亮了些,没多久也要日出了。她正要往回走,却被人叫住:“姑娘可也是被阻了路才到此处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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