郑曼玲当然知道自己不会一个晚上拿下陆森沉,只有生瓜蛋子丁逸舒好钓,连徐连生都得她伏低做小套路一段时间才上钩。以她对陆森沉的了解,他绝对受不了别人肆无忌惮的调戏,更别说卖身了,没曾想他面无表情地听完了自己的价位,丝毫没有难堪的反应,问清楚客房位置,下楼睡觉去了。
她靠在沙发上,嘁了一声。有点儿犯难,他这是打定主意白吃白住了,若是讨要房租伙食费呢,变成房东房客关系,不好下手,若是把他当成金丝雀,好家伙,态度油盐不进,又臭又硬,拿岩浆也泡不开。
接下来两天,陆森沉都很自在地住在别墅里,按部就班地生活和工作,曼玲恨得牙痒痒,万分不愿让他白吃白住。她光顾胡枝子的店里,要喝杯茶降降火,顺便把自己的烦恼向她倾诉,胡枝子也觉得烦恼:“陆教授是生物专业的,经常在荒郊野外考察,席天幕地、风餐露宿家常便饭,头顶片瓦都很不错了,更不用说你的大别墅了。”
郑曼玲一拍脑门,计上心头。到了晚上,饭桌中央摆了一个青花汤盆,盖着盖子,她还特意摆了两个汤碗,一个是自己的,一个是陆森沉的,殷勤地笑说:“来来来,这是乡亲们寄的特产,绝无仅有,特别棒。”
她揭开盖子,盆里堆着小山一般的豆虫,小指粗细,白白嫩嫩,酷似藕尖,但一节一节的纹路清晰可见,边缘浮着一圈翠绿的菜叶,她用青瓷汤勺舀了满满当当的大补的特产放到陆森沉的碗里,说:“老师,趁热吃,高蛋白,大补呀。”
陆森沉夹起一条,淡然地说:“鳞翅目,天蛾科,云纹天蛾亚科,豆天蛾幼虫。”
曼玲笑嘻嘻地夸他:“不愧是昆虫学家,我光知道这是扑棱蛾子年轻时候。”她悻悻地回忆起他研究蝴蝶多年,连五彩斑斓的洋辣子也见惯不惯,别说看起来普普通通的菜青虫了。他不见得有吃乱七八糟玩意儿的嗜好,不过没啥心理障碍。两人没滋没味地吃完了这道硬菜,比往常多吃了两碗饭。
她气闷,跑来胡枝子的小店散心,进门就抱起玻璃罐子吃稔果,胡枝子夺走她的罐子,说:“天杀的,你吃这么多小心便秘呀!”
曼玲倒在沙发上直踢腿:“气死我啦!”
胡枝子看她扑腾了半天,憋着笑,旋开抽屉的锁,取出一枚白色的信封,交给曼玲:“喏,这是你之前问的情报。”
“极乐鸟翼凤蝶?”
“没错。”曼玲将敞口的信封放在茶几上,背靠沙发,翘着腿,微凉的秋夜,她裹着羊羔皮外套,脚上也穿得暖和,是一双毛绒拖鞋,鞋头缝一对淡黄色的弯弯的犄角。
她叉着手,悠闲地开口:“两年前厦门海关查处了一批走私货,里面有叁对蝴蝶标本,都是濒危的物种,其中一对就是雌雄极乐鸟翼凤蝶,这套标本并不是来自中国,是——”
“栖息地是新几内亚东南部群岛。”陆森沉没有察看信封,而是淡然地打断她的话。
“好吧,算我班门弄斧,在生物学权威面前耍大刀。长话短说,半年前,有科考队在中国境内发现了这种蝴蝶的踪迹,准确来说,是拍到了半只死亡的蝴蝶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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