按照印象里波斯男子的模样,柴三妙在他鬓角两侧辫发,在脑后用皮绳扎成一束。
“紧吗?”
“还好。”
柴三妙道好了,李雘起身,左右照照镜子。
团狮纹的交领右衽翻领袍,配上宽皮革带,突显了宽肩窄腰的好身段,他插着腰转一圈,不好指出来柴三妙梳个辫子都看起来歪歪扭扭。
柴三妙反而主动夸他像个波谜罗川的阿郎,“只怕是冯少监站在身前,都不敢认了。”
她比他还满意,李雘只好笑笑作罢。
*
一番打理后,两人来到院子。
玛夏带领大家准备豆粥糕糜用以民间祭祀,李雘跟在柴三妙身后,一道参与。
玛夏让商队里年轻的小伙子按照民俗,端着豆粥登上屋顶,在上边边吃边念咒:“登高糜,夹鼠脑,欲来不来?待我三蚕老。”①
驱鼠去疫,使得桑蚕养殖不受损害,丝路商队才能生意红火。
待祭祀完毕,供品便可取来分食。
柴三妙想到李雘在局宴上饮酒,定然没有吃好,跑去为他取来一碟丝笼和一盘食糕②。又招呼李雘到院中一角坐下,将盘碟推到他面前,“尝尝,我的手艺。”
塔塔也被食糕吸引,闹着也要吃。
李雘招手让阿鸳将塔塔抱过来,喂了她一块,玛夏赶紧过来将塔塔和阿鸳叫走,说她来陪着她们玩打竹簇。
李雘在柴三妙的注视下,吃了丝笼,尝了食糕,回味品鉴,“味道很地道,不错。”
柴三妙说:“年幼时爱吃丝笼和食糕,母亲便托人从洛阳寻来一位师傅,学着做,等我及笄之后,母亲就将做法教给我,没想到第一次独立完成,却是在岐州,却是在无法团聚的上元节里,没有人吃到。”
说到后面,音量越来越小声。
她想家了,很想。
一个人成熟与否,即是在面对既成事实时,能否心平气和地接受,并在最短的时间分析应对之法。
柴三妙知道多说无益。
“既然如此牵挂家人,当初为何要走?”李雘问地认真。
为何毅然决然的离开长安?为何要自请至仙游观履职?
她抬头看向他,答得坦然,“因为,不想成为他人的盘中棋,手上刃。”
为何要走?
因为不想卷入大明宫的明争暗斗,因为不想卷入长安城的腥风血雨,因为想自己与家人都平安康健地活着。
他明白,他都明白,她的困扰和取舍,这些路,他都走过。
他还记得那夜的曲江池,她与家人欢声笑语,快乐无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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