未待他出言安抚,便听应岚冷声道:“你什么意思?”
容弘想要解释,可是张口还没有出言,应岚如寒刃一般锐利的话已经说了出来,“既然陛下嫌生我的姨娘只是一个身份低微的花魁,那又何必让我来宫中?”
站起身来,应岚甩开容弘的手,目光冰冷地看着他,声近诘责,满是讽意。
“陛下便不怕我这个出身低微的人,弄脏了您富丽堂皇的宫殿吗?”
应岚面色苍白,只有一双眼睛明亮而满是怒意,仿佛正燃烧着愤怒的火光。
容弘忽然觉得这样的应岚,仿佛被推得更加遥远。
他既懊悔于自己方才的失言与侥幸,又疼惜于应岚此时看起来有些摇摇欲坠,如萧瑟秋日枝头将落叶片的孱弱模样。
想要上前抱住她,却被应岚闪避了过去。容弘怕她情绪激动之下伤到自己,只好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,温声劝慰。
“阿岚,你冷静一些,朕没有那个意思。”
应岚冷笑,“那陛下是什么意思呢?那是生我养我的母亲,难道陛下指望我同您一般嫌弃她的出身、鄙夷她沦落风尘的不光彩吗?”
她几乎有些咄咄的语气,与那气势相反的苍白面色,教容弘心中又是痛又是悲。
“阿岚,朕也不想让你只做妃嫔的。”
容弘是在解释,更仿佛在央求似的,昔日淡漠清冷、高高在上的九五至尊,语气中破天荒满是无奈与恳切。
“以你姨娘的身份,若是册你以高位,到时候我们都会被推到风口浪尖之上……阿岚,你能不能相信朕,你进宫之后,朕绝对不会辜负你。”
“绝对不会”,是多么好的一个词。
应岚相信此时此刻,面前满目哀伤与恳切的容弘,对她的情意深重。
但以后的事情,又有谁能说得准呢?
从前奋不顾身地去同他相爱,便已然将她所有的勇气燃烧殆尽,她又怎么知道,他会不会再次做出出尔反尔的事情?
……
宫门前。
微雨蒙蒙的天色阴沉,笼罩着肃穆庄严的朱红宫墙,寻觅避雨处的燕子时不时展翅飞过细雨绵绵,只有兴致闲旷无聊的人才能发现。
宫墙黛色的飞檐下,伫立着的霜华手中正撑着一把伞柄细细的天青竹骨伞,为身旁沉默站着的应岚小心避着因微风拂来的雨丝。
应岚一言不发,只是神情寥落淡漠地看着不远处,伏在雨中的应夫人,好似有些出神的模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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