裴真连珠炮似的发问,把百里决明给问蒙了。什么生前?什么五十八年前?他的记忆被无渡封印,所有的一切对于他来说都是一片空白。他只知道他心域里住了一只恶鬼,一个小孩儿,他们曾经是朋友,也是仇敌。
百里决明的脑袋疼痛欲裂,有什么东西在脑海深处的黑暗里蠕动。
不要想,不要想。心底有个声音告诉他。
可是为什么?那是他的记忆,为什么不能想?
百里决明什么也想不出来,心虚地看了一眼裴真,咳嗽了一声,故作高深道:“你给我解开锁链,我就告诉你。”
裴真看了他半晌,无奈地摇头道:“你什么都不知道。”
百里决明急了,“你别放弃啊,我说不定知道呢。”
裴真不再多问,他渐渐明白,师尊这里无论如何都不会找到答案,因为他的师尊和他一样,都是答案的寻找者。他想起仙门长辈头颅里那根银针,繁复精致的决明草和忍冬花花纹,无一不昭示着它们是师尊的所有物。师尊瞒了仙门所有人,也瞒了他自己。
“这些跟你有什么关系?”百里决明很郁闷,“你比我还上心。”
“前辈的所有事都和我有关。”裴真笑了笑,“况且,我也有我想找的东西。”
什么叫做都和他有关?百里决明情不自禁脸红了,目光不自觉飘到裴真的嘴唇上,又想起那一个梦一般的吻,耳朵也唰地一下烫了起来。他想这小子一定心怀不轨,想不到曾经的预料应验了,女婿真的觊觎老家翁,幸好他还没把寻微许给裴真。他老了,还死了,裴真刚好是个恋尸的疯子,才对他这样关注。
想到这里,又是一阵恼怒。可除了恼怒,心里还有些说不出的滋味。一方面又抗拒,一方面又觉得奇异。乱七八糟的情绪搅在一起,心里头像泡了团浆糊似的。他越想越烦躁,又抓起锁链来啃。
“臭小子,快放了老子!”百里决明十分焦躁。
裴真慢悠悠地沏茶,碧绿的嫩尖儿在沸水里翻卷。他吹了吹热气儿,意态很是悠闲。
“就不放。”他说。
“你囚着我要做甚!”
隔着迷蒙的热气,裴真眼波勾人,“你我朝暮相对,说不准日久天长,前辈便心悦于我了。”
啊啊啊,这个妖精!百里决明敌不过他长了钩子似的媚眼,捂着脸倒在地上打滚。裴真拿起书来看,百里决明就在一边闹腾,一会儿啃锁链,一会儿挠地,像只躁动不安的野兽,片刻也消停不下来。裴真疲惫地揉了揉眉心,折腾了一天,师尊还这么不听话,他也看不进书了。天色已晚,索性唤童子进来倒水,他要沐浴。
↑返回顶部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