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观赏着那个印记,殷红得像血,这也确实是他的血液,涂就法阵的鲜血凝成这符纹,镌刻在他师尊的身体之上,永不磨灭。而这符纹的含义更加直接,它是三个玛桑羽虫篆组成的图案,译成中原文字,则为——
谢寻微。
后腰、臀上,如此隐秘而旖旎的柔软角落,标志着他的完全占有。
他将双手搭在师尊的腰侧,低声说:“我要为您脱裤子了,义父。”
强行镇定的决心终于崩塌,百里决明握着汗巾子,躲开了师吾念的手。太奇怪了,简简单单脱个衣裳,却像是在受着酷刑。他绷不住了,师吾念到底是不是裴真以后再查,现在先跑再说!他为自己找借口找得得心应手,万一师吾念不是裴真,他同这小子一块儿沐浴岂不是勾三搭四,败坏抱尘山的门风!
没错没错,就是这样。他把自己的衣裳捡起来,道:“我突然想起来我还要给寻微煎药,今儿就不洗了,来日再说!”
他胡乱套上衣裳,葡萄扣都没系就翻窗逃跑了。那衣裳不整的样子,着实像个落荒而逃的采花贼。师吾念望着百里决明慌不择路的背影,一面哭笑不得,一面又觉得惋惜。他摘下面具,露出谢寻微的容颜。换装换得急切,只来得及擦掉口脂。他撑着脑袋,望着水里的倒影儿无声叹了口气,还以为真的能同师尊一块儿沐浴呢。
接下来师尊安分了不少,谢寻微估摸着他会来兴师问罪,责怪自己没有通风报信,让他难堪,所以乖乖在燕子楼等着,结果直到深夜都没等到师尊。约莫是被他挑逗的手段吓到了,变成了缩头乌龟。谢寻微颇有些失望,准备梳妆睡觉。
夜已深,盏盏灯火散出泥金色的光晕,笼罩一层层帐幔。他宽衣,用巾帕打湿水,正准备净脸卸妆,余光忽然瞥见窗屉子的茜纱后头映出个高挑的人影。那影子站在窗外,微微低着头,好像在隔着窗纱看里头梳妆的他。
看这轮廓,像极了师尊。他蹙了眉心,放下巾帕,唤了声:“师尊?”
人影静了半晌,忽然转身走了。前头有鬼母夜访的前车之鉴,谢寻微没有贸然跟出去。外头探查的鬼影飘回来,在地上墨迹似的洇出几个字儿:
百里决明。
是师尊没错,他在干什么呢?谢寻微披上流云披风追出去,幽暗的长廊尽头看见师尊一闪而过的背影,他跟过去,踏着满地氤氲的月光和灯烛,师尊的影子轻飘飘捉摸不透,像一抹飘忽的雾气。他跟着那雾一样影儿踩过凹凸不平的青石板,衣襟和发梢沾上了木芙蓉上的露水。青苔有些滑,他小心翼翼跟进了花园深处。芙蓉和月桂幽微的香气在夜里浮动,四下里是清泠泠的月光,师尊的影儿就站在月光尽头,绚烂的花在他身侧绽放。
可他的影子那样黑,黑得看不清容貌。
谢寻微觉得不对劲,一步步走近,银针徐徐从指间滑出,面上却带着笑。
他柔声问:“师尊,你在那儿做什么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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