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人身下蔓延开的血色,烫在他的眼中,便成了一道难愈的伤口。少年忍着骨头几乎都要被碾碎的痛楚,指尖生生抠入泥中,执拗地往前爬去。
手臂上的伤口再度撕裂,在宽大的破披风的遮挡下,他半边的衣袖早已被迸出的鲜血浸透。
僧人像是看着什么自不量力的东西一般,语气平缓却高高在上,怜悯道:“这位小友,这可是佛尊之威,你若是想活着,往后去吧,还有一线生机。”
越往中间,威压越盛,甚至能将人类脆弱的身躯碾为一滩烂泥。
但沾满鲜血的手再一次往前探去,越来越重的灵压就像是一只无形的巨手,它残酷地撕开那人身上还未愈合的旧痂,啃噬着新翻出的血肉。
知难而上,知死而前。
“阿谢……”少年微微启唇,口中的鲜血便溢了出来。那人却没有反应,只是安静地倒在灵压最盛处。
他依旧在固执向前,眸中落泪,只咬牙唤着:“阿谢。”
你醒醒啊,求求你……
最后的路终于被走尽,少年终是强撑到了威压的最中间。
他的脸色苍白如纸,毫无血色的唇微微发颤,冷汗与鲜血早已浸湿了他的衣衫,手上的伤口也混满了血与泥。
“阿谢,我抓住你了。”少年用颤抖的手握住了那人的衣袖,就像是溺水的人握住了救命的稻草。他满脸泪痕,却笑了起来。
“别怕,我抓到你了。”
“真是情深义重啊。”僧人目露施舍,他慷慨道,“既然如此,贫僧便再给你一个机会——我前往叫停追兵一个时辰,时辰一到,若二位还在此处,则说明与我佛缘分深厚,贫僧自然会将二位的骨珠,好好地供奉佛前。”
“这佛尊之威,就算贫僧留给二位的考验。”僧人双手合十,神色和蔼道。
一个时辰,要从此地极重的威压里逃出去,否则,就是自愿献身。这只不过是故意戏耍他们的把戏罢了!
惺惺作态,虚伪至极……
少年的眸子注视过来,他像是笼中拼死相搏的困兽,眸中泛起了猩红的血气。
“我定要杀了你。”他咬牙狠道。
僧人看向浑身狼狈的少年,只见他的眸中,充斥着令人心惊的滔天恨意。只不是蜉蝣妄同天比寿,想与日争辉罢了。
“那贫僧便静候尊驾。”僧人客气地笑着回礼。
*
那双充斥着仇恨的眼睛,终是与面前带着温和笑意的眸子重叠起来了。
南箬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,他失神重复道:“是你,竟然是你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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