活像是凤凰群里闯入了一只格格不入的灰雀,误入者还唯唯诺诺又木讷寡言,让人忍不住想要嘲笑排挤。
被嘲讽的那人却没有吭声,他像是一潭被人忘却的废弃深湖,能安静又沉默地吞下所有投入其中的恶意。
他咽下了口中的食物,俯身垂眸,将地上沾灰的馒头一个个拾起,小心地掸去灰尘。
“不会吧不会吧,掉地上的还捡吗?”
“活像是没吃过东西,上辈子是饿死鬼投胎的吧。”
“啧,这种人简直丢尽了我们承昀宗的脸,回去得让管事将他除名。”
……
恶意与嘲笑像是海潮一般铺天盖地地席卷而来,它们直指那个孤独伫立的身影,恨不得让他无地自容,最好一头撞死以示清白。
“够了。”
突然,一句温和的呵斥响了起来,像是号令一般,霎时彻底平复下了嘈杂的场面。
一名青年缓步上前,他皱起眉,严肃地扫视了身后的弟子一眼,目光中是隐约的训斥,“欺凌同门,成何体统!”
四周的浪潮停歇,霎时鸦雀无声,而蹲在地上的那人却丝毫无动于衷,他伸手探向最后一只馒头,却见一只修长的手闯入了他的视线。
那只手小心地拾起了东西,学着他的模样,掸了掸灰,然后递了过来。
地上那人终于舍得仰头望去,他见到的却是一双带着善意的眼睛,与略带歉意的笑容。
“抱歉,他们不懂事。”
“没关系。”他弯了眉眼,笑着回答。
……
谢迟从梦中醒来时,那一双眼睛似乎依旧浮现在他的眼前。算起来,自从出了东妄海,他已经很久没有梦到过往的事了。
他起身下床,给自己倒了一杯凉水润喉,清凉的冷意入腹,却根本熄灭不了那股由心而发的焦躁。
一杯茶饮尽,谢迟的眸光黯淡了下来,在这些时日里,他私下也打听过林郁的消息,可正如喻见寒所说的,世间所有人似乎都认定了——千年前入东妄海的,就是林郁。
至于谢迟这个名字,就只是昙花一现的魔修新秀,他在史料小传里,只有寥寥数语。
于东妄海胜九宗后,下落不明。这便是对他的唯一定论。
但他却没有丝毫不忿,因为当年参与之人,存世的都已经成了一方大能,他们定然知晓林郁入东妄海燃灯的传言,或者说,这则消息便是他们默许流传的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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