扶游身上倒是没有什么伤口,脑袋上的伤口,把头发一拢,就看不见了。
他体体面面的,秦钩却还穿着昨日大婚的礼服,胡子拉碴,看起来狼狈得很。
最后秦钩把他抱起来,安安稳稳地放进棺材里。
只是做完这件事情,就已经是夜里了。
满帐子的红烛换成白烛,秦钩就在扶游身边坐下,摆了摆手,让侍从们都退出去。
同昨天夜里一样,青庐里只有他和扶游两个人。
秦钩趴在棺材边,看着扶游的脸。
他好像有点明白了。
扶游为什么宁愿死?
因为他一直在欺负扶游,是因为他一直在欺负他。
他为什么就是忍不住?扶游明明好好地在外面采诗,他为什么非要用晏知来威胁他,让他回来?还逼他和自己成亲?
直到承认喜欢之后,他还在不断地欺负扶游,把自己想要的事情压到他身上,想着这就是最后一次,以后总能弥补。
可是他根本弥补不了,扶游也不想要他的弥补了。
现在扶游安安静静地躺在他面前,可算是从他这个恶人手里逃走了。
秦钩望着他,连伸手触碰都不敢。
“扶游,我错了,是我错了,对不起,对不起……”
他哭着,什么话也说不出,只是不停地说“对不起”。
他在扶游身边待了三天,这三天来,他无时不刻不想到从前自己和扶游相处。
从三年前扶游进宫献诗,他发现扶游在他身边唱歌,就会让他睡得好些,便一时兴起,为了私欲,使了点小计策,让扶游留下来陪他。
到这三年来,扶游帮他在刘氏姊弟眼睛底下打掩护,偶尔还帮他出士意。
再到后来,行宫之后,他手握大权,对扶游,却总是越来越不耐烦,甚至一时兴起,骗过他。
他习惯于扶游的喜欢,肆意捉弄他,喜欢看他难过的表情,喜欢看他哭。
把他惹哭了,自己再教训他,说他为什么这么爱哭。
回想的愈多,秦钩愈发惊觉,原来他总是在欺负扶游。
扶游明明那么好,他却总是在欺负扶游。
扶游跟他在一起的时候,总是哭,而他竟然在扶游的眼泪里愈发不耐烦,甚至还能找到一丝隐秘的古怪感觉。
这三天来,他没怎么吃东西,更别提换衣服,他只是颓然地坐在扶游身边。
每当他回想起扶游在哭的场景,他自己也要流泪,呜呜咽咽的,活像一只没人要的小狗。
真像是疯魔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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