着白衣的裴如昼看了看四周,直接坐在了一张空着的书案上,看上去他是一点也没有想过礼仪、形象。
见状,实在忍不下去的林公公终于走了过来,而看到他出现,方才那个红衣小胖子则被吓了一跳。
但林公公还没到跟前,就被不知何时变得面无表情的戚云遥摆手拦了回来。
“让他去,不要管。”
宫女的那把琵琶上绘满了红花绿叶,乍一眼看去无比艳俗。可一身白衣的裴如昼,却生生将俗意全部压了下去,只剩一片秾艳。
他怀抱琵琶,用右手飞快在琴弦上扫了两下。
“这琴还不错。”裴如昼笑了一下说。
此时戚白里背后那位宫女,脸都要绿了。
方才试过弦,这位坐在案上的公子就安静了下来。裴如昼纤长的手指悬在半空,顿了几秒后,如珠玉坠盘的乐声,便从他手下流淌了出来。
在裴如昼的手下,流水空山不再是江南烟雨中的空谷细流,而是塞北磅礴东去的大江,与耸入云霄的雪山。
纤细而苍白的手指于琴弦上翻飞,嘈切错杂之中,不但有乐声,更有隐约的杀伐之意。
琵琶声与殿外的水声缠绕在一起,回荡在每个人的耳边。
原来这支曲子,还能这样弹?
乐曲行进至高昂处,裴如昼的左手突然抬起,指尖捻在了琴弦上。借着这个动作,宽大的衣袖向下滑去,纤白的手腕,就这样露了出来。
与此相伴的,还有一行细密的刺青。在裴如昼玉白的小臂上,显得尤为突出。
随着乐声,一直低头不语的戚白里终于抬起了头,那双幽如寒潭的眼眸,也朝裴如昼望了过去。
此时他脸上没有一丝一毫受辱后的不甘,甚至那双鸦黑色的眸里,竟有几分难以察觉的兴奋——好像一只见了血的野兽。
不知裴家的公子,这是要做什么呢?
……
岁寒殿内仙乐阵阵,同在此时,一抹浅黄忽然出现在了殿外,而在他的身后,还有十多个宫女、太监。
等他站定,守在殿外听痴了的太监终于注意到来人,接着不由一惊,冒出了满背的冷汗。
霎时间,殿外跪倒一片:“参见太子殿下,太子千岁千岁千千岁……”
身着鹅黄长衫的太子凤目微挑,气质清雅绝伦,此时他笑着站在大殿前,神情颇有几分慵懒的意思。
“嘘,”太子笑了一下,摆手示意周围人不要说话,过了一会才开口问道,“里面弹琴的人是谁?”
“回殿下,是镇西将军府的大公子裴如昼。”
“……裴如昼?”太子缓缓将这三个字重复了一遍,末了终于想起了跪倒一地的太监,“都起来吧,别出声。”
“啊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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