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叮。”
电梯抵达楼层的声音响起,宁虞意识一下回笼,低头看了看衣服,确认没有明显的褶皱过后,才放心走出去。
刚到拐弯处,视线中突然多出一道身影,她抬眸看去,果然如她所想——
是顾衍。
他早听到了脚步声,看见她出现在视野之后,便加速走上前。
“你这,”宁虞看着他头上缠绕的一圈绷带,微微皱眉,“是被谁打了吗?”
顾衍没说话,往前又走了几步,低头看她的头发,又认真嗅了嗅她身上的气味,确定不是她曾经用过的任何一款:
“你刚才做什么去了?”
头发是湿的也就罢了,身上这味道绝对不是什么香水味,应该是沐浴露的香味,要走到离她很近的地方才能闻到。
没想到一眼就被他看穿了,宁虞冷着脸打他肩膀一下,骂他:“你狗鼻子啊。”
没好气地继续说:“来找我什么事?”
见她这副模样,顾衍心中反而轻松许多,语气有些轻快,完全不像是来寻仇的:“顾正鸿知道那件事了,你告诉他的?”
几乎是肯定的语气。
没有正面回复他,宁虞转而问他:“你这头,是被顾正鸿打的?”
“嗯。”
没什么不好意思承认的,就他家里这点破事,宁虞都一清二楚来着。
她没忍住,嘴角上扬,笑着说了句:“活该。”
得意之情溢于言表,不需要口头上的任何肯定,她已经用行动回答了他的问题。
“你,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心里蔓延开来,顾衍觉得头上的伤口好像又开始疼起来,刺得太阳穴一跳一跳,“你怎么联系到顾正鸿的?你和他见面了?”
“所以呢,”宁虞往后退,靠在墙面上,以一种保护自己的姿态站在他对面,“你是来找我算帐的,还是其他?”
“你知道的,如果你想报复,我根本没有还手的能力。”
似在示弱,但语气却坚硬如铁一般,表面上依然一副云淡风轻、胜券在握的姿态。
“你明知道我不会。”
长长的一声叹气过后,只有两人在的走廊间回荡着他的回复。
沉默一瞬之间占据上风。
心中苦涩甚于以前,顾衍嘴巴张张合合几次,都没能吐出一句完整的话来。
宁虞看着他这副样子,不知为何,报复得逞的快感竟然被削弱不少——
总感觉,她和他之间不该是这样。
“其实,”顾衍也和她一样,将身体贴在墙面上,离她只有一拳的距离,“在当初把这件事告诉你之前,我就有想过你会利用它报复我。”
从很小的时候开始,顾衍便清楚认识到,信任并非一件容易的事。
有信任,就意味着会有背叛。
背叛的代价太大,大到几乎可以摧毁一个人,他身边有无数这样的例子。
他不想体验到任何令自己失控的情绪,所以干脆选择将真心阻绝在内,不对任何人产生信任情感,也就不会有失望,更谈不上被背叛。
可人生总有意外。
很多事堆在心里久了,没人提起还好,可一旦又毫无准备被拉入其中,总会升起找人倾诉、以此来宣泄情绪的想法。
毫无意外的,顾衍想到能和宁虞聊这些“破事”。
不是没有犹豫过,毕竟两人的关系虽然看起来很紧密,但他心里知道——因为席文诚那些事,她对他还不能完全做到毫无戒备。
两人之间,总是似有若无地隔着一层墙。
可内心的渴望压过一切,他感觉自己像只猫,露出最柔软的肚皮、想要被主人揉一揉,最好能再抱进怀里哄。
十分诡异,且毫无尊严可言的一个比喻。
但他不得不承认,那就是他当时最真实的心理状态。
“我就是想赌,”顾衍侧着头看她,而她也正巧看过来,两人在此刻对上了视线,“赌你会不会拿这件事作为反击的利器,来报复我。”
“我也不是完全理智的怪物。”
说不失望、没有情绪是假的,当初和她说这事的时候,还得到过她永不向外泄露的承诺。
他还记得,可她估计转身就忘了。
宁虞沉默片刻,心中却还是没有愧疚感,只是叹了口气,有些释怀地说:“现在我们也算扯平了,我知道以你的能力,处理这些事并不需要费多大力气。我当初体验到的东西,你大概率也就是再体验一遍而已,至于其他,你并不会损失什么。”
他笑了笑:“确实,你还是没有对我下死手。”
到了这两年,顾衍对她几乎毫无保留,无论是工作还是生活,他都让她做到了完全掌握。
她要是想真心实意地报复他,可以有千百种方法。
而她选择了影响最轻的那一种。
↑返回顶部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