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却又温柔笑了:“你再杵着不动孤可真要在这书房里搞你了。莫非,窈窈想所有人都来围观你是怎么晕过去的么?”
上次刻进自己身体里的盛怒还历历在目,谢窈足下发软,朱唇毫无血色,这个人,外表若白云松竹一般凛然高洁,内里却是如此的不堪。她毫不怀疑他是能做出这样的事来,就像上次在马车上……
见她还是不动,斛律骁目光蓦地寒沉下来:“过来,替我捶腿。”
这一句威胁的意味已是十足,谢窈只好硬着头皮莲步细细地挪到他身边,足尖颤抖着跪坐在胡床前面的脚踏上,替他捶腿。
见她耻辱得双肩皆在颤抖,斛律骁心中那股自七夕以来持续不散的恨怒才算消了些。不是听不得这些荤话么?不是厌恶和他做那种事么?他就偏要这般折辱她。
他得看着她在自己身边生不如死、饱受折磨,才算稍稍解恨。死?那才是便宜了她。
他手里拿的是本《水经注》,湖蓝色的封面,书页已有些泛黄。谢窈在南朝时便听过这书的大名,联想到这书正是给天下河流做注,是本不可多得的地理著作,不由好奇地瞥了一眼。
这一眼却恰好对上,他长指翻书页,微笑说着:“窈窈盯着孤做什么。”
“妾在南朝时便听家父说过,伪朝……北、北朝的《水经注》文字清丽,记录详实,久闻盛名,是故想借阅您手中的这本《水经注》一探究竟。”
她一时嘴快,便将在南朝时惯常称呼北齐的“伪朝”又宣之于口,眼下终是有求于人,便有些脸红。
“窈窈会喜欢看地理志?不会是想找地图逃出去吧?”斛律骁反问。《水经注》是本地理著作,虽文辞清婉,但稍显枯燥,只有他们行军作战要研究山川河流才会参考,她会喜欢地理志?一派胡言。
“妾一弱女子,乱世之中无依无靠……”
她又要说那套跟着他是三生有幸的虚话,见他长眉不悦皱起,及时止住了,只道:“汝南离建康山水迢迢,妾一个弱女子,纵使有心负恩离开,这漫漫长路,又怎么逃得回去呢。妾只是心悦文辞……”
斛律骁仍旧没理,这时十九立在门口眼神闪烁似是有事要禀报的样子,他便扔下书籍,起身出去:“什么事?”
“回大王,建康那边有信过来了……”
顾忌着谢窈在内,主仆二人出了房间。谢窈迅速拾起书籍,书页被折起的那一页,正是流经汝南城的汝水篇。
汝水又东,径悬瓠城北……汝水又东南,径平舆县南,安成县故城北……又东至原鹿县,汝水又东南径县故城西。南入于淮。
悬瓠是汝南城旧称,而淮,正是指的南北两朝的大致分界线,淮水。
她飞速地将全部内容默记于心,剔除其中细枝末节的部分,一条沿汝水经平舆至原鹿再沿河流南下入淮水的路线便浮现于眼前。不由心间微喜,紧紧将书页抱在怀中。
没有地图,她可以自己画,只要入了南朝境内,一切便都迎刃而解。
但眼下还缺一物,那就是过关的过所。这个物件,只有他才能给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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