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宫人十五六岁的模样,生得平常,眸子却墨玉似的黑亮,也称得上?一句清秀。只性情实在沉闷,嗓子也有些沙哑,是而不爱开口?,相处几日春芜尚不知她叫什么。
此刻突遭训斥,她一句反驳也没有,淡淡瞥了?春芜一眼便?随她入殿。
南薰殿建在这处宫苑的正中位置,距进殿的南门大约有三十丈之距,殿宇宏伟破旧,屋檐尖如鸟喙,殿门正上?方挂了?方牌匾上?书“南薰”二字,已被杂草爬满。院墙内侧的东西两侧建有廊庑,用做了?堆杂物的仓库。
谢窈随郑媱自南门而进时,恰听见两侧的廊庑间传来细微的兵甲相撞的声响,心中已有了?数。
郑媱亦听见了?那声响,心中微恼,不动声色地打量她一眼,见她雪颜沉静似未发觉,适才放下心。
正殿里?已摆放好了?几十张斑竹制成?的书案,两人一案,设了?蒲团,南薰殿的管事女官命新入宫的宫女在书案前坐下,煞有介事地,先向谢窈行了?拜师之礼。
郑媱则拣了?主位坐了?,团扇掩面打了?个呵欠,懒懒向后仰着?,大有要听她??授之意?。
殿外宫门已经关闭,春芜同那宫人候在廊外,被一群侍卫同显阳殿的宫人围着?,逃脱不得。整座南薰殿似座密不透风的铁桶,秋风涌动其间,也似沾染上?夏日的黏热。
“皇后要妾??什么?” 殿内,谢窈执戒尺平静地问。
郑媱慵懒地扫了?一眼身侧几案上?摆放的几本典籍,见几案典籍陈旧,满心嫌弃。只向《诗》指了?指:“始乎诵经,终乎读礼。就??《诗》吧。”
谢窈拾起《诗》来,展眉看向那一双双好奇望来的稚嫩的眼睛,温言道:“《诗》三百,一言以蔽之,曰:‘思无邪’,《诗》的第一篇是《关雎》,今日,我们就从《关雎》开始。”
她柔美动听的声音清泉般在殿内响起,宫城外的昭德里?中,斛律骁才刚刚接到宫中的消息。
“夫人在南薰殿晕倒了??”
魏王府的花厅里?,斛律骁听完宫人的汇报,蹙了?蹙眉。
他?在宫中自有耳目,只比显阳殿的宫人早来一刻。那宫人笑着?答:“是,今日皇后恰在宫中请夫人去南薰殿??习新入宫的小宫人,夫人突然晕倒,已经请了?太医去看,说是有孕了?。”
有孕?
侍立在后的十七十九面面相觑,十七红了?脸,夫人来到主上?身边也就一个多月呢,算着?时间倒是差不多。但郑皇后这个时候把?夫人扣在宫里?,明显就是有诈。
来人把?话传完,便?紧张地盯着?他?神情。然他?神色平静如水,看不出任何情绪,只道:“你先回去吧。容孤换身衣服,随后就来。”
他?既给了?明确的承诺,对方也就放下心来,行礼告退了?。
↑返回顶部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