毕竟,她要修书,就得与外?界有所往来,不再是孤立无援地困在后宅中,一举一动都受到?监视。
她没再拒绝,放任神思为他?引导,乱成春日为风抛撒的柳絮。
窗外?月色皎皎,桂香馥郁,窗内烛火昏朦,红烛罗帐里?鸳鸯交颈,雨骤云驰。她乌发散乱,娇声?弱语,极力在齿间压抑。
腔子里?尽是他?的气息,从唇上到?额头,再贯入耳中,无处不在。他?轻柔至极,珍重万分。她湿漉漉的黑眸里?娇波流盼,透出隐隐的媚意,濒临崩溃之时仍不忘与他?讲条件:“还有明?日——”
他?皱眉,再度以唇封缄那些败人兴致的言语:“知道了,让荑英同你去。”
*
次日,斛律骁果然信守承诺,派了荑英与她一道入宫拜谢太后。
昨夜“使唤”了他?一回,她清晨起身时身子还有些发软,未与荑英同车,也?未带上青霜,只带了春芜。
“你昨日席间心神不宁的,是怎么了?”
车马轧轧,行走在洛阳城修整得平整宽敞的青石路上,她轻声?问。
她早看出春芜必有心事,今日支开?青霜、独乘一车就是为了问她。向来爽朗明?快的小侍女却?黯然低下头去,心间挣扎片刻终是道:“女郎,我,我昨日听见那胡人说……”
“太尉他?们都被陛下处死了,族诛……”
话至末处话音里?已然带了些哭腔,春芜捂着嘴,眼泪簌簌。她随女郎嫁在陆家?三年,陆衡之新婚一年即外?放寿春,家?中只有太尉夫妇,待女郎如亲生女儿一般疼爱,连带着对她一个下人都和颜悦色的,这?会儿听说了噩耗,岂能不伤心。
谢窈亦是愣住,拿帕子的手僵在半空,两滴眼泪落下来,在衣襟上洇开?淡淡的水渍。
“怎么会这?样?……”
她喃喃出声?。太尉是国之肱骨,陆氏族人多在朝堂为官,陛下杀他?,不是自毁长城么?
春芜哭道:“我不知道,我只是听见十七在向魏王禀报……”
“他?们还说,陛下派了人去寿春捉拿陆使君,陆使君听说了太尉被杀的消息,于?是出逃北齐,眼下都已入境了!魏王说不能杀陆衡之,也?不能让他?落在北人的手里?……”
“嗯。”
马车仍在平整的车道上辘辘前行。谢窈手撑着座褥,神情淡淡的。
陆衡之如何,她已经?不关心了。
她只是疑惑陛下为何会突然对陆氏动手,难道真是斛律骁在暗中捣鬼么?不然,他?怎会那么关心陆衡之的死活和远在建康的陆氏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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