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陆郎君,你说,若这些蚕丝也如人一样有自己的神识,它们会想念当初还是蚕茧时的缠绵情?态吗?”
陆衡之默然?不应。
昨日杏台辩经结束后他便在回去的路上“邂逅”了这位尊贵的大长公主,颇有与他交好之意。今日他来大市打?算用新?领取的俸禄裁几身新?袍,再?一次撞见了微服出行的公主,并邀他作陪。
自古以来姻亲关系便是条往上攀升的捷径。济南王那儿,他已得罪了一次,眼下,要再?想进入北齐的权力中?枢为父母报仇,唯有借助这个女人。
片刻后,他平静地答:“针是贯线物,目中?恒任丝。得帛缝新?去,何能衲故时 。”
意料之中?又意料之外的答案。高孟蕤嫣然?一笑,意味深长:“陆郎君是聪明人。”
聪明人,总是会做出对?自己最有利的选择的。
二?人在布庄中?略停留了片刻便离了店。一时客人散尽,其疾问吴娘子:“方才那姓陆的好似认出我来了,不过没拆穿。他答的诗又是什么意思?”
高孟蕤的话他隐隐约约听?得懂,无非是女人间的争风吃醋,可陆衡之应答的那句诗他就听?不懂了。
吴氏曾是建康高门琅琊王氏的绣娘,略有些才学,噗嗤一笑:“你没听?见人家说嘛?”
“针是贯线物,目中?恒任丝。得帛缝新?去,何能衲故时 。”
“‘故时’谐音‘故丝’,是说这针是用来穿丝的东西,有了新?丝当然?穿新?丝了,哪还会再?用来穿旧丝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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马车停在公府门前,已是金乌在山、华灯初上。
斛律骁上朝还未归来,谢窈回到?关雎院里,命春芜找出那口从寿春带来的箱子,几乎将行李翻了个底朝天,才找出那块深埋箱底的同?心玉。
这玉是她新?婚第二?日向婆母献茶、婆母顾氏所赠,她和陆衡之一人一枚,期盼他二?人夫妇和美、永结同?心之意。往常自然?是从不离身的,从寿春离开那样危急的时刻也带在身上。但后来知晓了真相,她便将这玉扔进了箱子里,一次也没碰过。
而今,自也没有再?留存下去的必要了。
将玉握在手心,踱步回书案前坐下,谢窈眉轻轻颦着,烦躁不已。抬眸却瞧见对?面寝间里挂在壁上的微雨双燕图,唤春芜:“在院子里烧个火盆。”
春芜知道?她要做什么,一溜烟去了。谢窈将玉佩放在桌上,取过砚台要砸,脑中?却浮现婆母顾氏那张温柔美丽的脸,眼底雾气渐起。
她的婆婆顾夫人除了是她婆母之外,还是她母亲的手帕交,是她从小?亲近的“顾姨”,等到?了出嫁,“顾姨”便成?了“阿母”,自然?感情?深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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