与此同时,前院里,新人的车驾已停在了府门?前。
斛律骁接了谢窈下车,门?前设了一?方马鞍,一?方火盆,待她一?下车,等候已久的丝竹管弦齐齐奏鸣,乐声欢快,倒令谢窈主仆微微一?惊。
原来,汉人婚礼肃穆隆重,不奏礼乐。但北方胡族的婚礼却?是吹吹打打管弦齐鸣,十分热闹。斛律骁甚至向朝廷借了部女乐鼓吹,欢庆的鼓乐声自婚宴开始便未停过。
那跨火盆与跨马鞍亦是北地的胡俗,寓意趋吉避凶、变祸为福。谢窈在心间?默默腹诽了句“不胡不汉不伦不类”,无可奈何地遵照胡礼,在新郎搀扶下跨过火盆、马鞍,向院中所搭设的青庐行去。
知是新人到了,院中宾客纷纷投过视线来,只见?新妇子?盛装华服,虹裳霞帔,裙间?环佩累累,随步履发出珑璁璆然的玉佩相撞声。纤纤细步,无双精妙。偏偏手里持了把金丝绣牡丹的团面,遮去了那最引人遐想的容颜。
济南王高晟宣早就到了,在人群里笑着起哄:“新妇怎地把脸遮住了,常闻新妇生得美?貌,又是大喜的日子?,总该却?扇让大家瞧上一?瞧才是!”
席间?有人跟着附和,一?声声如海潮。谢窈握着扇柄的手心生出层薄汗,香腮染赤,水目掩在团扇后不安地看向身侧的斛律骁。
他则递了个眼神示意她安心,替她解围:“济南王有所不知,新婚之日,新妇以扇障面乃是江南风俗,我妇人既是江南人,遵循江南之法也是情理?之中。济南王还是不要为难她一?个妇道人家为好。”
“那是本?王孤陋寡闻了,陆太常,可是这样的么?”
高晟宣笑道,忽地一?转话头,将话题牵向了坐在角落里的陆衡之。
院中一?时安静得落针可闻,十分尴尬。不少人暗暗顺着高晟宣的视线朝西北角落里看去,待瞧清来人,尽皆惊讶。
谁都知晓魏王妃乃是二嫁之身,是被?这陆太常送给?魏王的,今日既是魏王大喜的日子?,怎还把他请了来?
谢窈握着扇柄的手攥得越发紧了,心中却?微微着恼。
他怎么把他请来了?是故意给?她难堪么?
席间?宾客众多,开始有人窃窃私语。斛律骁亦笑道:“是啊,陆太常,既然济南王以为我是在故意拿乔,不若你与他们讲讲,我方才说的以扇掩面之风俗可对?”
陆衡之面色淡淡,看也未看新妇所在的方向一?眼,自若一?笑:“魏王所言不差,的确如此。”
他今日本?不欲前来的,也拒了魏王府递来的帖子?,然对方被?拒后又递来了第二封,加之心系顾娘子?之行事,即使知晓会遭人发难,也还是来了。
封述今日亦在席间?,见?气氛不妙,遂提醒傧相:“吉时已至,新人该入青庐,行沃盥、同牢、合卺之礼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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