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是?臣之疏忽, 近来为操办王兄婚宴家中买了不少奴婢,想来叫贼人?钻了空子。”
“陛下请看, 这肉里的确被人?下了毒。”
他捧着那碗同牢之馔奔入庭下,示意婢女递了双银筷, 筷首才一接触到碗中之肉, 竟是?以肉眼?可见的速度迅速变黑。
高晟宣的脸色一时精彩纷呈, 他虽叫人?在肉中下毒,却是?下的银筷子测不出的乌头,他们已事先测验过数次,此刻怎会遇银而黑!
脑中却转得飞快,疾言厉色地训斥他:“斛律公子也太疏忽了,今日贵客云集,陛下亲临,饮食之安全?至关重要, 这好歹是?查出来了,若是?没?查出,或是?叫陛下误食了,那可如何是?好?!”
高长浟显然也想到了这一层,脸色霎时便不是?很?好。斛律骁道:“这个自然,眼?下既不知那贼子下了多少毒,保险起见,大家先不要用酒肉。”
“请陛下与济南王放心。”视线若寒刃利矢迫到济南王脸上,他一字一句,说得笃定而残忍,“臣,定会找出幕后主使?是?谁。看看究竟是?谁有那么大的胆子,竟敢不顾陛下之安危,在臣的婚宴上下毒行凶。”
这一声有若雷霆炸开,高晟宣掩在袖下的手狠狠一抖。斛律羡适时补充:“兄长放心。贼人?还欲在菜肴中下毒,被抓了个正着,臣弟这就命人?将其带来!”
兄弟俩配合打得无隙可乘,斛律羡话音才落,席间一名宾客忽地掐住自己的脖子踉跄倒下,惊呼:“这酒……酒……”
他脸色涨红,嘴唇发乌,俨然是?中毒的迹象。满堂宾客皆惊,纷纷检视起自己身体有无异样,所幸宴席才刚刚开始,众人?食用较少,才来得及略用了些酒浆,仅有几?人?出现了与方才那名宾客相同的迹象,这其中就包括斛律骁的心腹、卫尉寺卿卢显与先前告密的太学祭酒王绍。
席间已乱成一团,斛律骁神色却还镇定:“先把人?抬去庭下,叫医工过来。把大门封锁,莫要放走可疑之人?。”
又吩咐春芜和青霜两个:“送王妃回?新房。”
是?非之地,谢窈本也不欲多留,起身离开。忽觉有道视线黏在自己背心,她若有所感地回?头,却迎上人?影幢幢之中的故夫。
陆衡之仍安静地坐于廊下的角落里,若庭下芝兰,月照玉树,灯火炫煌间目色澄空如宁静的海。谢窈漠然移开目光,转身离开。
新房,红烛潋滟。
这次用作婚房的是?斛律骁从?前所居的听泉苑,因离前院较远,此时一片寂静,谢窈端坐在烛案之前,一双明眸有若春日横波,正静静凝望着熠耀跳动的烛火出神。
“女郎饿了吧?”
春芜从?怀中摸过一包事先备好的胡饼:“这是?我?从?公府那边带过来的,女郎可要用一点?”
为着婚仪,她今日一整日都没?有吃东西,唯一能?吃的同牢之馔还因有人?下毒而被打断,春芜担心她会饿的难受。
“没?事。”谢窈轻轻摇头,头上的步摇华钗随之迤迤然摇动,“我?不饿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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