真心。
谢窈心神?沉滞,才有些松和的心似是被人狠拧了一把,突然间杏眼微湿。
她哽咽道?:“你会把你的妻子,在还没有成婚的时候,在马车上,在书桌上,只要你想,便可随时捉来?抽开?衣带不管不顾地施虐,还要满口污秽之言地侮辱吗?男女居室,人之大伦,殿下会不明白‘居室’是何含义么?”
“至若奸夫淫妇……”她唇角扬了丝讽刺的笑,如一朵带雨芙蓉低下花枝去,“殿下方才也说?得没错,未婚而苟合,我们?就是一对奸夫淫妇罢了。”
施虐。
侮辱。
斛律骁神?情愕然,终于?后知后觉地意识到,她之所以恼他如此之久,并非是因为?那日被妹妹撞见,而是因此事想起了他从前做过的那些混账事。
她是名门出身的大家闺秀,本来?夫妇和顺、公?婆疼爱,却因了他的突然南下而被丈夫送到他身边来?,本就倍感屈辱,彼时的她会有多难过,他却从未想过,却只念着前世吃过的那些苦,把一切都发泄在尚不知情的她身上。
可前世的事一切都还未发生,他怎能将此全怪到她头上?何况此世的她,分明比前世在意他许多。温柔又和顺,生气时也会有些小女儿的情态,杏眼含嗔的模样,真是娇俏无比。换作上一世却是想也不敢想的。
现在想来?,她因了他而远离故土亲人,又要违背过去十八年的道?德观念委身于?他,内心之痛苦,远胜于?彼时耿耿于?怀于?前事的他。可他呢?非但?不能感同身受,爱护她,尊重她,反而一口一个弃妇地侮辱,故意刺激她,当真猪狗不如。
心间一瞬被悔意填满,又痛又酸。斛律骁心疼地去拭她的泪:“从前是我不好,是我糊涂,是我混账。日后恪郎都听窈窈的,会护她爱她,绝不欺辱她、叫她受一点委屈,此生此世也只爱她一个。我们?好好过日子,好吗?”
平素里叱咤风云、专横跋扈的男人此刻温言软语伏低做小,乞求她的原谅。谢窈怔怔地看着这个数月前还在恶言恶语侮辱她的男人,只觉可笑,原本的怒气似打在了棉花上,涌起深深的无力来?。
她杏眼波光轻漾,樱唇亦艰涩地动了动,最终什么也没说?。
夜间,沐浴就寝,谢窈仍如往几日一般面朝着里侧背对于?他。
帐外烛火已烬,只留了盏青灯,透帐照来?昏昏朦朦的光。地龙的热气一阵阵往帐子里拱,温暖馥郁,二人之间的气氛气氛却如屋外流冰垂檐。
谢窈有体寒的毛病,一到了冬日总爱手脚冰凉,斛律骁纠结许久,慢慢地靠过去轻轻拢住她,攥过她的手握在掌心里暖着。
他本做好了被她踢开?的准备,但?怀中的人始终安静得如同一尊偶人,没有反应,没有温度,也没有喜怒哀乐。他只好主?动找话:“明日我的属下会来?拜见主?母,须得窈窈和我一起去见。窈窈愿意吗?”
谢窈本没有睡,她正望着帷纱上绣着的云气纹发怔。手被覆上的一瞬,温热的暖意自手背肌肤传入血脉,传递入心。令她有些恍惚地轻轻“嗯”了一声?,待反应过来?已是不及。
这个“嗯”字听在斛律骁耳中却是与他的和解了,心内长舒一口气,环扣着她柳腰将她轻轻转过来?,薄唇轻柔地印在她唇上,很耐心地哄:“窈窈大人不记小人过,就别和恪郎生气了。恪郎是窈窈的夫君啊,夫妻之间,哪有隔夜的仇呢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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