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竟敢辱及太|祖与先皇!”
听他提及父兄,太原公主?再耐不住情绪,勃然大?怒。封述不惧不怍:“臣只是以事实推论而已。”
“以事实推论?”公主?冷冷勾唇,“一个前朝余孽而已,何德何能要与太|祖与先皇相?比?你们一个个的?,为他求情做什么?怎么,魏朝都亡了多?少年了,还当自己领的?是魏朝的?俸禄吗?”
一众臣僚被她训得静默无声?——这一月里,因?为太后的?因?病隐退,太原公主?迅速吸收其堂兄济南王留下的?残余势力,作为宗室的?代表一步步地从后宫站到了前朝,既受了太后与陛下的?默许,便鲜少有人反对。此刻咄咄逼人地,又转向了冷眼旁观的?斛律骁:“再说了,魏王如今替陛下主?持新制,外头却流言纷扰,质疑魏王不该坐在这位置上。这大?大?阻碍了新制的?推行,我之提议,可是全为魏王考虑。”
“只需滴骨一试便可知亲缘关系,魏王为什么不肯答应呢?彭城拓跋公一个前朝之人,掘他的?墓,与殿下何干,难不成殿下真是他的?遗腹子,所以才?不肯么?”
公主?红唇绽开?艳丽的?笑,凤眸凛冽,目光如矢。斛律骁坦然迎着?她锐利视线:“身?体发肤,受之父母,臣何敢损伤身?体。”
“何况滴骨验血何来依据,公主?要如何证明如此验出?的?结果便是正确的??若无依据,或是什么也没验出?来,难道彭城公的?坟墓就白掘了吗?不觉得太过失德了吗?”
“依据当然有。”公主?神色蔑然,“前朝时南来的?萧综不就是依据么?他母亲是南齐东昏侯萧宝卷的?妃子,伪梁践祚归于?梁帝,生下他。他后来怀疑自己身?世便挖开?其生父陵墓滴骨以验,血果然能沁入,又杀了自己的?一个儿子以此法验证,亦能沁入,这才?投奔前魏。这难道不是依据?”
“魏王无子,即便有子我等亦不能杀婴童验之,但如今不过是掘一前朝余孽的?陵墓取其尸骨,掘了也就掘了,有什么失德的?。魏王为何要与一前朝罪人共情?”
这话确乎有理有据,太极殿里有短暂的?沉默,众人目光皆汇向了斛律骁。
斛律骁道:“公主?所言,臣倒也有所耳闻。前些日子臣观内子所读的?后汉史学家谢承《会稽先贤传》一书,里面?就有提到陈业滴骨验亲之事。说陈业之兄渡海而死,同船而死者五六十人,被船拉回来,尸身?肿胀朽烂,不可辨认。陈业遂在一具尸体的?骸骨上滴入自己的?血,果然沁入,便以为自己找到了兄长的?尸骨,于?是其余死者皆效仿,都以为找到了自己的?亲人。”
“可公主?想想,这哪是什么滴骨?”他启唇一笑,璨若百烛炫煌,“血本为水,而人之尸骨久经水土腐蚀,便会变得松软,不管是谁的?血都能滴入,又怎能凭此验定?血缘?”
“公主?若是不信,大?可去北邙山下随意?发掘一具陵墓以自己的?血验之,相?信一定?能找到自己的?生身?父母。”
这话未免太过阴损,公主?一时涨红了脸,怒道:“放肆!”
她是太|祖与皇后嫡亲的?女儿,金枝玉叶,怎能说是去北邙山下随意?掘人坟墓便能找到自己的?生身?父母!他分明是借辱她之机,辱及父皇、母后!
她很快恢复理智,敏锐地抓住他话中之漏洞:“方才?,魏王说是在前人之书上看到如此记载,可你所言的?《会稽先贤传》我闻所未闻,谁又知是真是假?满朝公卿,可有谁听说过这书吗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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