两?人不欢而散,陆衡之离开太原公主府后,黑沉着脸径直归府。
自得了中?书舍人这个位置,皇帝对他的信任可谓与?日俱增。高孟蕤对他疑心已起,几?次背着他与?白?马寺的和尚勾勾搭搭,狼狈为?奸,还举荐了那人为?管理伽蓝与?僧人事务的昭玄统,随时皆可能背刺自己。对此,陛下已大有同意之相,他须得在她发作之前先发制人,断去这一根膀臂。
再且,他的那个谋划也?要借助永宁寺才?能完成,若叫昭玄统这个位置落在公主手上,只会对他不利。
拟好进言的奏疏,金乌在檐,暮色四合。他将奏疏交给皇帝赐下的那名侍从:“把这封奏疏呈给陛下吧,有劳。”
侍卫领命而去,一开门,十七那张脸即投入眼帘:“请问,陆舍人在家吗?我家殿下请他过去,有要事商议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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明月高升,魏王府中?,谢窈已沐浴完毕在屏风床榻里躺下了。斛律骁裹着宽大的浴巾从净室中?出来?,见她又?逃避地朝着里侧,眼神微闪,耐着性子柔声问:“到底是怎么了,一日间都是闷闷不乐的,有什么和郎君说说不好吗?”
他未着寝衣,擦净水珠后便上榻将人拥进怀里,谢窈被他铁一样的禁锢箍得双肩微疼,也?知道不可能一直逃避下去,轻吸一声,轻轻开了口:“我今日听说了一些事,想问问殿下。”
他心里顿时咯噔一声,很快道:“窈窈问吧。”
“有人说,我前公婆的死,和殿下脱不了关系,是真的吗?”她回过身?,杏眼里浓如墨玉的眼珠子一错不错地盯着他。至于另一件事——
她今日想了整整一日,陆衡之说他是以屠城威逼他将她交出去,可这之前他从未见过她,怎可能真是为?了她而来?。是而更倾向于是他为?攻城想出的计策,之后退兵也?是因为?强行攻城伤亡过大,不会是真因了她。
生灵涂炭的罪过,她背不起。
斛律骁笑意微滞,倏尔自嘲地牵了牵唇角:“窈窈怀疑我?”
“你只管说是与?不是。”
他神色便凝重下来?,推心置腹一般:“窈窈,为?夫若真能有搅动萧梁朝廷的能耐,便该将泰山大人直接抢过来?得了,省得整日里还要为?他提心吊胆。”
“再说了,杀陆家的是萧子靖,和旁人无关。是谁编排到我头上,你的那位南朝好友吗?我在南朝名声想是不怎么样,但?也?不能胡乱给我安罪状吧?”
他面上看不出任何破绽,红烛微光里,谢窈怀疑地觑了他半晌也?没瞧出什么来?,又?因了那句“直接抢过来?”微微脸热,避而不答,只低声道:“哪有直接抢人的。即便朝廷真要对父亲下手,父亲逃过了这一劫,我族也?会遭殃,父亲,断不会同意……”
“好了,先不说这个。”他打?断她,“告诉我,究竟是谁恨我入骨,将罪状强行扣给我?不是顾月芙,就是陆衡之吧。常言道‘女子重前夫’,我和他之间,你总是更偏心他的,明明我才?是你的丈夫,却他说什么你都信……”
这话里竟带着几?分淡淡的委屈,仿佛当真是她错怪了他一般。谢窈心绪揉成乱麻,眉尖若蹙,不知怎么办才?好,下巴又?被他轻轻扣住逃脱不得,那一点左右摇摆的情绪也?就自然?被他收入眼底。薄唇贴过去,继续扰乱她心神:“窈窈,该生孩子了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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