桌案那头,斛律骁却?已慢慢地抬起头来,顾月芙被他?目光一摄,竟不由?得退后了半步。
他?竟没事!
那酒里下的是麻沸散, 因?砒霜受官府管辖,一时弄不到?,退而?求其?次,人服之后,瘫软如醉。
可斛律骁到?底只饮了半碗,竟还有气力!
顾月芙不禁有些露怯,握刀的手微微颤抖。斛律骁容色冷淡:“陆衡之是自己?寻死,你父母宗族也是因?你们的皇帝听信谗言而?为,与孤有什么相干?与窈窈又有什么相干?你不去找你们的皇帝拼命,反倒找上窈窈和孤,也当真可笑。”
十九还候在外面,他?一心只想?拖延时间。
“我呸!与你有什么相干?!”顾月芙气得面色通红,“这一切都是你在背后捣鬼!否则陛下怎会听信谗言!你这胡狗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!”
“至于这淫荡无耻的贱妇!叫你先?奸后娶,奸上几回就奸出了感?情,软了骨头,把国家?大义、夫妇之情,全都忘得一干二净了!陈郡谢氏百年清誉都被她丢尽了,竟还有脸活在这世上!”
她每说一字,便如尖刀在谢窈心里搅动一次,眼泪涓涓地往下滴,春芜气得脖颈通红:“顾娘子!你怎能这样说!”
“她既做得出叛国叛家?之事还怕被人说么?”顾月芙提刀就砍。斛律骁将?满桌菜肴一掀,杯盘清响,玉碎山倾,举案挡住了第一击。
“带你主子走!”他?扭头朝春芜急喝。
顾月芙毕竟是个弱女子,不惯使?兵刃,被他?这一挡刀刃即卡在了案里,废了好大的力气才拔了出来,再度挥刀乱砍,却?四五下都没砍中,银芒在空气中翻舞乍隐乍现,若飞龙翩翩、银针乱洒。
斛律骁畏惧她狗急跳墙,左格右挡,只将?她往另一边引,瞧见春芜拖了妻子出去后便欲伸手夺刃。十九恰是在此时进来:“殿下!”
斛律骁道:“来这么晚,孤要你是干什么吃的。”
毕竟饮了半碗,他?脚步虚浮,失了力气,只勉强还能支撑站立。十九三两下即夺了顾月芙的兵刃,将?其?双手反剪、牢牢地控制了,长剑加颈地怒斥:“大胆贼人!我家?殿下好意待你,你竟反生歹意!”语罢便欲抽剑杀之。
“别杀她!”地上的陈承哭喊,淌着?一地的碎瓷扑至斛律骁身前求,“大王,小的求求您,阿芙她只是一时鬼迷心窍,您放过?她吧!”
他?不住地磕着?响头,额头撞在地上的碎瓷上,割破皮肉,一片血肉模糊。顾月芙双眼噙泪,瞧着?丈夫,低低地叹息了声:“你这又是何必呢。”
她是被齐人的将?领们糟蹋尽了才赏给他?的,本以为不过?是从一个火坑掉进另一个火坑,不想?他?却?待她极好,尊重她、爱护她,被她略哄一哄便散尽积蓄放弃军职想?办法带她回了洛阳,她弃他?主动攀上崔家?他?也毫不怀疑。
人心都是肉长的,她知他?对她有情,可横着?国仇家?恨,却?并不能回应什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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