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既说是?我丈夫,做妻子的, 当然应该等他。”
门外月光如晴雪,斛律骁正要?拾阶而上的脚步一?顿, 停在了阶下。
原来她也会等他的么?。
从?前除非他吩咐, 她可从?来不会主动等他的。而这会儿的他于她还算是?陌生人, 那么?,难道从?前的自己,在她眼里竟连个陌生人都比不上?
心间郁气?更添一?重,如团火烧着,他面色如常地进去。谢窈柔顺地起身相迎:“郎君回?来了。”
这一?声“郎君”着实取悦了他,然一?想到从?前竟是?连句“郎君”也得不到,心底便有些不是?滋味。斛律骁将外袍脱下递给侍女:“窈窈今日怎么?记得我了?”
谢窈不好意思说是?几蒙春芜提醒,再有婆母上门等事, 不过经过这??日的相处,她本也能?稍稍地记住了他了,淡淡笑了笑,主动舀了碗火腿莼菜汤给他。
食不言寝不语,一?顿饭吃得鸦雀无声,满桌皆是?南朝菜式,清淡至极,而他为了不露馅也只得勉强用完。好在他迁就她饮食多年,不至于无法下咽。
??人一?贯是?无话可说的,何况他于她不过是?相识才几日的陌生人,用过晚饭,她在灯下整理竹简,酝酿了片刻才道:“妾……有些事情想问问郎君。”
斛律骁料想是?母亲找上门的那件事,另端了盏灯在案旁坐下:“窈窈但说无妨。”
她放下竹简,抬眼望来,杏眼中清波如水:“……这里真的是?我家么??”
不怪她起疑,今日她去探望父亲,所见的一?切都是?陌生的。亭台楼阁,花木曲池,皆非南朝样式,还有除了父亲和春芜外的所有人……
后来,有位美妇人找上了门来,脸色不是?很好的样子,被个少女匆匆忙忙拉走了。春芜说,那是?她的婆母和小姑子,小姑子她前日里才见过的,可她明明记得,春芜那日说的是?陆家的二娘子。
她如今倒记起来了,陆家只有陆郎一?个,哪来的二娘子呢?后来问急了才说是?新?姑爷的妹子。而这座府邸也并不相熟,横竖只有她这一?个院子与家中相似罢了。
“是?我的家,不过,我按你闺房里的布置仿建了这座宅院给你。之前是?怕你多想,才说是?你家的。”
谢窈将信将疑地点点头?,又问:“那,你是?做什么?的呢。”
“我……”他稍稍一?顿,“我是?尚书台的官员。”
“那你是?我父亲的下属了?”
“算是?吧。”
谢窈又随意问了几句,才问起昨夜的事来,双颊如染胭脂:“我,我昨晚,没说什么?不该说的吧……”
她一?双温柔杏眼被烛光照得粼粼如珠光莹润,朱唇微启,低鬟而问,似粉荷垂露的娇羞妍丽。斛律骁看得有趣,捉过她一?只手握在手里,微笑道:“窈窈说呢。”
谢窈脸色微红,挣脱他手起身去洗漱,心却跳得奇快。她虽想念陆郎,并不记得这个春芜口里“感情很好的丈夫”,但既已和离改嫁,即使毫无感情,将人认作前夫也实在太伤人了些。而今他不恼不怨,反倒心里愧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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