斛律骁同谢临立于?战车之上,由四匹马在前头拉着,沿校场一一巡视而过。偶然的回头间?,见建康使臣面?带愁苦,于?心?底暗嗤。
他对谢临道:“兄长是治军的行家,本王倒是班门弄斧、贻笑大方了,望兄长莫要见笑。”
谢临敷衍地恭维:“大王治军严明,颇有孙武、韩信之遗风,某自愧不如?。”
“景曜兄何必妄自菲薄。”斛律骁扶车而言,“当年,谢氏以七万之众大败百万氐羯于?淝水,靠的就是其治下的北府。如?今景曜兄既是北府军主,自然也?是用兵的行家。”
“什么行家,不过是差强人意马马虎虎,不至于?堕了老祖宗的英名罢了。”
二?人寒暄了几句,斛律骁低语:“窈窈思念兄长已久,如?今岳父大人也?在京中,不若兄长留下来可好?家人团聚的同时,也?可替本王料理?这?军中之事?。”
谢临紧皱着眉:“殿下岂是说笑,我身为?梁朝将领,领取的是梁朝的俸禄,你我虽系姻亲,乃是私情,怎可公?私混淆?!”
他是武人行径,这?一声若熊咆龙吟,谢承及一干使臣不由齐齐望来,斛律骁神色不豫:“本王也?只是好心?提醒兄长,莫要忘了陆氏的前车之鉴。”
他竟也?有脸提陆氏!
谢临血气上涌,脸色却铁青。陆氏的覆灭,是因他那封弹劾陆衡之的奏折而起,可里面?同样少不了此?人的手笔。
斛律骁继续道:“萧梁无道,自毁长城,只因听信宦官谗言便想对岳丈大人下手。这?样的朝廷也?值得兄长效忠么?兄长可曾听说过后晋时苏峻故事??‘我宁山头望廷尉,不能?廷尉望山头’,所谓兔死狗烹,兄长也?该为?今后打算打算才?是。便非是为?了自己,也?该为?岳丈大人和窈窈考虑。”
他乃一州刺史,行政军事?皆出自他手,斛律骁所言的“山头廷尉”,就是要他挟兖州自立了。谢临神色严肃:“谢子恪提醒,为?兄,会?好好想一想的。”
这?胡人亲近不得,但同样的,如?他所言,陆氏殷鉴在前,谢临亦不打算再忠于?萧梁朝廷。
谢氏经?营兖州已久,州中兵强马壮粮草充足,全然可以割据一方,这?便宜妹夫拉拢之意明显,他打算先假意应了,待回到兖州,再寻个机会?将父亲和妹妹送去临海郡。
……
从大营出来,天色渐晚,斛律骁尚需入宫面?圣禀明今日情况,遂命侍从驾车将两位妻兄送回公?府。
轻霭流云,青冥远净如?秋水洗过,一碧万顷。谢临送堂兄回了四夷馆,独自策马前往内城魏王府。守门的侍卫早得了吩咐,将人迎了进去,穿庭过户,欲着人带他往后院去。
入门的假山下却立了个身形清瘦的女子,正立在鱼池旁,逗弄池中所养的锦鲤。一袭青色衣袍清透如?碧山秀水,头上无半点钗钿作饰,抬眼望来,眉眼如?笼水雾,带着淡淡的水韵之气与书卷之香。
他脚步一顿:“这?位姑娘是……”
荑英闻声转过目来,视线还未触上,他已知礼地低眉避开。转瞬明了其人身份:
“这?位就是王妃的兄长、谢使君吧。下官是新上任的中书舍人崔氏,见过谢使君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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