帐内于是又剩下主仆二人,春芜装作什么也没发生地上前替她?更衣。谢窈知晓丈夫即在她?必是不肯说?的?了,轻叹一?声,也未再问下去。
此日过后,几人又在草原上住了几夜。
既入十月,日子一?天天地寒冷起来,白日还好,草原上日头甚大,并不寒冷,可到了夜里便必须生火取暖了。祁明德早早地送了上好的?牛粪饼来,虽为?牛粪所制,燃烧起来却并无恶臭,反倒有股干草的?清香。倒令谢窈很是惊讶。
但毡帐里住着终究不如驿馆中方便,加之离家日久,谢窈实是有些想家了,不由得问他:“我们还要继续北上么?又为?何,在这里住了这许久呢。”
带她?出来住着,本是为?了迷惑远在平城的?叛臣与雁门郡里那些蠢蠢欲动之人,这几日,斛律骁一?直在等平城方向的?回信,也是在等并朔二州的?大军。不答反问她?道?:“诗云:‘行百里者半于九十。’此言末路之难也。都?已经到雁门了,窈窈难道?不想去看看平城么?”
她?摇摇头:“离家许久,我有些想念父亲了。这里毕竟是敌国的?土地,一?草一?木,都?陌生得很……”
“不急。”斛律骁安抚她?,“等去了平城,看过大佛,我们就返回洛阳。”
到了第四日,并州朔州赶来的?大军终于全部抵达雁门,而平城方向也已发回了第一?封羽书。这日清晨斛律骁既策马离开了,直到傍晚,他也没有回来。
他在时她?还不觉,他走后,日子似乎变得漫长而无聊起来,十分地难捱。用过晚膳后,谢窈同青霜出了毡帐,坐在帐后河边一?截坍倒的?粗壮大树上,眺望着天边绚丽的?霞色。
小?河弯弯如新月,日色西沉,阳光像金子洒了满河,对岸,千家毡帐初燃灯,篝火微明,晚炊徐徐。牧羊的?人们哼着歌谣领着成群的?牛羊归去。
实是很安宁也很祥和的?一?幕景色,与史?书里动辄屠城的?侵略者形象实在相去甚远。
她?静谧的?坐着,镶了白狐狸毛的?胡裙被晚风扬起,未曾梳髻,只?在脑后用一?根白色发带将发丝系起,也同发丝飞扬在晚风中,飘逸静美。
祁明德在树后望了一?会?儿,抬步走上前:“夫人可是想家了吗。”
谢窈回过头,对方一?身青衣,知礼地退在三?尺之外,萧疏轩举,相貌英俊。点?点?头与之见礼:“叫先生见笑了。离家太?久,确实有些想念。”
又向他致谢:“这几日,叨扰先生和琪琪朵姑娘了。”
“举手之劳何足挂齿。”祁明德道?,“夫人的?家可是在南方么?”
“是啊。”
“那夫人是梁人了。”
她?点?头。
祁明德便道?:“其实梁地齐地,又有什么分别,都?是承的?晋室基业不是么?这儿也曾是晋朝的?土地,夫人如今北来,就当?是返家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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