干这几天,他自己累得不行,但中午回家就能打上一壶黄酒,吃了能足足睡一下午,他便也没什么二话。
如今媳妇整日里说这个,他又不耐烦:“你胡说什么?你且知在那忙一早上多辛苦,这要是多做两百,还不得累死我?你这贼婆,也不知道心疼汉子。“
王矮子媳妇有些委屈,不过她眼睛一转,还是道:“当家的,咱家这地也是小了,你知道那孙九娘吧?”
王矮子百无聊赖哼一声,他媳妇就又说:“那孙九娘光靠房租,每日吃香喝辣,日子过得别提多好,咱们也就辛苦这些许时日,待以后能再攒下一套屋舍,把它租出去,那不是躺着也有钱?”
只要能偷懒耍滑,王矮子是万事都肯干的。
三说两说,王矮子便心动了。
于是,这一日清晨,王矮子一站在板凳上,立即就跟媳妇吆喝起来:“今日煎饼只要七文,只要七文。”
王矮子家竟然降价了。
沈怜雪一向比他们早出摊一刻,这会儿站在炉灶后,能清晰听到王矮子的吆喝声。
她微微一愣,还没来得及反应,就看后面排队的食客陆续有人退出队伍,去排王矮子家的摊位。
原本等煎饼的约莫有二十几人,现在走了一多半,只剩下十来个嘴挑的老食客。
对于普通百姓来说,味道虽然差一点,但便宜一文钱,这便就足够了。
长此以往……长此以往,她这边还能有客人吗?
沈怜雪心中一沉,她一贯平和,此时不免有些恼怒。
虽说生意之间总归是要斗法,但像王矮子家这般无赖的绝无仅有。
且他们不挑别人欺负,光挑沈怜雪这样的孤儿寡母,她孤身一个人带着女儿,没有婆家也没有娘家,孤零零的,身边连个帮衬都没有。
便是心生不甘,便是满怀怨恨,她也什么都做不了。
沈怜雪呆愣愣站在那,从未生过的委屈突然袭上心头。
他们不过是欺负她孤儿寡母,不过欺负她没有亲人。
可凭什么,凭什么她要被人欺负。
凭什么这些人就可以这么肆意无赖,毫无顾忌地侵吞别人的生意,并且为自己的“机智”而得意洋洋。
而她,就要被剥削,被欺辱,被赶出家门,无依无靠。
沈怜雪低下头,心中又酸又涩,难过到了极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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