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不想做个背信者,不想害更多人,所以他不去想也不去期待,只要日子能过下去,就没什么不好的。
赵令妧眼眶通红,她低下头,用帕子在眼底轻轻擦了。
“但你真的不对任何人动心吗?”赵令妧哑着嗓子问,“这么多年,你真的没有欣赏过谁?惦念过谁?又或者……喜欢过谁?”
母亲叠声的询问,仿佛一把锤子,不仅一下一下砸在他心口,也砸入他脑中。
他木然的,几乎是来不及反应的,眼前突然出现一道倩影。
女子穿着最简单朴素的素青袄裙,她一头乌黑的长发都抱在素色包头中,粉黛未施,头面皆无,似乎寡淡之极。
但她认真做着煎饼的容貌,却早就印刻在裴明昉心里。
就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,自己会这么关注她,惦记她,甚至想要亲近她。
未及数面,已然难忘。
他不知道沈怜雪记不记得,他却清晰记得,两个人第一次相遇是在南牌坊街前。
那一日有人的驴惊了,就要往人群中冲来,那么多人闪躲不及,都是下意识保护自己,却只有沈怜雪迅速弯下腰,把女儿抱进怀中。
她用自己单薄的后背,给女儿铸就了铜墙铁壁。
裴明昉当日休沐,只不过路过南牌坊街,却在惊鸿一瞥之间,记住了沈怜雪和沈如意的面容。
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何。
后来再见时,他以为是自己记忆超群,见之不忘,但若去回忆那日当街冲撞的男子,他又已全无印象。
他从来不知道,什么叫念念不忘,什么叫喜欢难舍。
如今母亲一句话,却点醒了他。
裴明昉坐在那,长久不能言语。
不过只见了三四面,为何竟会念念不忘?
落日的余晖穿过窗楞之上的雕花,如星辉一般落入明堂。
年轻宰执的面容被那星辉照耀,刀刻一般的侧脸锋芒毕现,笃定从容。
但他那双低垂的凤目中,却满是迷惑和不解。
还有一种,意识到一切的慌张。
赵令妧自己是过来人,她一看裴明昉如此,便知道他这些时日确实遇到了什么事,亦或者……遇到了什么人。
但前事未结,今生难解,即便他以后当真能明白自己的心思,怕也只能遗憾错过。
那太可惜了。
赵令妧眨了眨眼睛,滚烫的眼泪潸然而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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