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,一种深深的隔阂感压在他们身上,像是隔了一堵厚重的墙,他们都知道界限,都知道边缘,没人能跨越一步,连对方的表情都看不清楚。
桌子上沉默良久,等盛沂吃完第三根蟹腿,徐丽才开口,问:“小沂,是不是妈妈不该接你来北城?”
过去的三年里,她跟盛在清都不常在家,他们对盛沂的记忆也一直是停留在更小的时候。
那会儿盛沂会孩子气地走斜坡,不经意地贴到两个人腿边,会站在麻辣小龙虾的店门口盯着店里没筛选好的小龙虾瞧,等他们来了也不说要吃,只是拉着他们的手等在店门口,好像盛沂很小的时候就是这样,不爱说话,但好在年纪小,他总能找到办法表达他想要做的事。
可随着年纪的增长,盛沂还是不爱说话,又因为距离再也没办法找到自己可以表达的方式。
他聪明懂事,稳重成熟,但也正是因为如此,他明白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,什么都拎得清楚,如果不是今年过年回家,徐丽都不会知道盛沂现在喜欢吃的是螃蟹。
“什么?”盛沂下意识皱了皱眉头,很快又散开。
“妈妈在想你在这里呆着是不是不习惯,也许不应该自作主张接你过来,让你在西城跟朋友一起过生日也许要更好一点儿。”
盛沂开螃蟹的手一顿。
其实来北城过生日并不是突然,徐丽半个月前就给家里打过一通电话,她跟盛沂说盛在清会在月底到北城参加个会议,问盛沂要不要一块儿过来。徐丽的意思是一家三口很久没聚了,趁这个机会,徐丽跟盛在清他们能一起给他过个生日。
话说得好听,可到场的时候还是只有徐丽。
盛在清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又没有出现,甚至连一通电话都没有打,只是给盛沂发了一条短信,祝他生日快乐,一句跟徐丽有关的事情都没有问起。
盛沂默然片刻,垂着眼:“没有,在哪儿过都一样。”
螃蟹吃起来麻烦,费时间,盛沂有的是耐心,拆起来也细致。
“你还记不记得你小时候?也是跟爸爸妈妈出来吃海鲜,当时饭桌上好多叔叔阿姨,坐在你旁边的叔叔给爸爸敬酒,你还问是什么,你能不能喝。那会儿你就一丁点儿大,旁边的叔叔还让你坐在他腿上,你没坐,就听他跟你解释,说这个东西是酒,只有大人才能喝。”
“你不信,昂首挺胸,又立在座椅上瞧,当时又装出一副小大人的模样,还趁你爸爸跟我不注意的时候拽了他的酒杯,一口就闷了进去,脸一下子就红了,昏昏沉沉地睡了一整天。”徐丽说到这里忍不住也笑了笑,又感慨,“……时间过得真快。”
盛沂沉默不语。
徐丽看向盛沂,十六七岁的男生长得快,不知道什么时候起,盛沂的个子高了,眉眼变了,更坚定,更像盛在清:“一转眼你就十七岁,都要上高二,成为大人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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