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天余光一动,梁嘉树就这么走了。
她忽然更烦他了,尽管,绝交是她提出来的,她也有壮士断腕般的勇气。可是他呢?他像个陌生人一样进来,再走掉,真的没多看自己一眼,没说一个字。
这是她想要的吗?这不是她想要的吗?周天为自己刚才的烂演技感到怅然,梁嘉树走后,她整个人一松,那种什么东西崩塌了一般的松弛,不对,是房子的轰然倒塌,心里一片狼藉废墟。
彭小山问她要不要去吃晚饭,周天勉强笑笑,她不饿。等彭小山走后,教室只剩她一人,周天静静看向梁嘉树的位子。
他的同桌是个男生,男生么,都不太讲究,每次值日完课桌上会落一层灰,说也奇怪,大家小学时都比现在勤快爱干活,值日是大事,每次扫完拖完,会有人专门负责拿抹布再把每个同学的桌子擦的锃亮。
现在,大家反倒只求快,匆匆打扫完毕,就算结束。
因此,女生们会拿出面巾纸把桌面小心擦净,而男生,不过拿本书来回在桌面上啪啪刮两下,周天看到梁嘉树这边桌面上,明显留着同桌刮擦的痕迹,不规则,他的桌面雾蒙蒙一片。
周天从兜里掏出纸巾,她很细致地把他的桌面擦了一遍,低头一看,纸面黑乎乎的,女生忍不住莞尔,再把纸对叠,擦了第二遍。
听到走廊里有说笑的声音,她知道,同学们要来上自习了。周天迅速踮脚,手臂一扬,纸团完美地在空中划了道弧线,落进垃圾桶。
本来,读高二了,黎梅让她两周再回一次家,免得耽误学习。周天不肯,黎梅现在身体不好,出过苦力的人关节总是这问题那问题,加上黎梅胖还有些高血压之类的毛病,周天周末要回家打扫卫生,妈妈弯腰腰痛。
路过烧烤店,周天走进去,找到张孝晨:“你明天带我去趟狗头那吧,上回他找我,我刚开学事情多没答应,这次后补。”
张孝晨在烟雾中呛了下,他直挑眉:“周天,别去了,你要是缺钱可以从我这里拿,都高二了,你还是抓紧搞学习。”
周天说:“没事,最后一次,我再挣回材料费,然后就金盆洗手。”
“金盆洗手不是这么用的吧?”张孝晨其实不那么确定,征询看她。周天笑起来,“张孝晨,可以啊,我还以为你学的早都还给老师了呢,我故意用错的,你不觉得有时候我们故意用错一个词,带来的那种悖裂感,很奇特吗?”
比如,喜欢说成讨厌,靠近变作远离,怦然心动是面若寒霜。
张孝晨不觉得,他念书时是标准大学渣,乱用成语,只会被语文老师骂得狗血淋头,周天这种学霸明知道不对还用,他不懂,他们这种是根本搞不清怎么用才对。
第二天起很早,周天拖完地,屋里散发一股淡淡的腥味儿,她换好衣服,跟黎梅说自己约了冯天赐去图书馆。
天很闷,树上的叶子一动不动,临近十月,像是在拼命抓酷暑的尾巴,屋里拖地不吸潮,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干。黎梅把煎好的鸡蛋饼和牛奶塞周天手里,自己则揉着太阳穴:
“俏俏,中午回家吃饭吧,总让冯天赐妈妈请客不太好,人家虽然是好心热情,咱们也不能因为成绩好帮同学点儿就心安理得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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