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父皇,这些奏折是怎么到您桌上的?”一个恍神之间,弘历的话已经问出了口。
面对着雍正愕然一瞬之后变得严肃起来的眼神,弘历干脆又问了一遍:“父皇,您平时看的这些奏折,都是从哪里来的?”
这个问题问得实在是……过于僭越了。
雍正沉下脸,心底第一时间浮起了猜忌,但面前的少年眼神却很清澈,也很执着,执着于得到一个答案。
雍正的眼神又柔软下去,以一种惊人的耐心问道:“你想知道什么?”
弘历直视着帝王,脸上是少年人才有的无所顾忌和横冲直撞:“我想知道,什么样的奏折有资格出现在您的面前,什么样的奏折不能出现。”
“这其中的分别是什么?区分的标准又是什么?”
少年人每问一句,眼睛就亮上一分,问到最后一句,眼睛更是亮得惊人,就算是对着眼前重新露出阴鸷神色的帝王,也没有削减一分:“我想问,这区分的标准,究竟是谁来制定?”
“放肆!”
雍正终于勃然大怒,重重拍了一下桌子:“你是在质问朕么!”
帝王一怒之下,满屋宫女太监都赶紧跪了下来,一个个慌乱不已:“陛下息怒啊!”
然而被皇帝怒视着的弘历却并不畏惧,他昂首挺胸地站着,从自己怀里取出一份奏折,迎着皇帝愤怒的目光,大声说道:“我还想问,这份奏折,为什么没资格出现在父皇面前!”
少年的目光凶悍地盯着中年帝王,凶狠得像是一匹露出小小尖牙的狼崽子,然而这目光底下,掩藏着的却是……委屈?
雍正几乎疑心是自己看错了,然而他的情绪却已然和缓了不少,不动声色道:“苏培盛,你们都出去。”
苏培盛等人连忙悄无声息地退出去,不过一眨眼的功夫,一屋子的宫女太监都消失了个干干净净,只剩下父子二人。
弘历还依旧梗着脖子站在原地,虽然是个少年人的身形,可是眼底的委屈却越发重了。
雍正叹了口气,好笑道:“弘历,你这怒气冲冲跑进来,对着朕劈头盖脸地一通指责,朕还没跟你发火,你怎么倒先委屈上了?要委屈,也该是朕觉得委屈吧?”
雍正若是真的严厉批评弘历,弘历或许还能继续跟他僵持,可这么无奈地和他说话,弘历反而绷不下去,嚷嚷起来:“我就是生气,为什么父皇你被别人蒙骗了!”
没错,对于弘历来说,父皇被人蒙骗这件事情带来的愤怒,远大于看到李卫那份奏折里面写到的东西时产生的愤怒。
在他眼里,父皇从来都兢兢业业工作、每天那么辛苦,逢年过节都不见休息。认真还不止,其他人都那么惧怕父皇!大臣们就不说了,还有十三叔和十六叔,他们也都是畏惧父皇的!
弘历虽然嘴上没有说过,但心里面其实已经是很崇拜父皇的。在他心里面,父皇几乎是无所不能,是这个世界上最厉害的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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