每每阿宝摆动着他的小腿没入暗中,再抬上来时腿上就多了些抓痕,像是人的指甲划出的印记,而后那划伤的地方又生出了尸斑,漆黑的凳底露出了一截白色的衣角。
沈宛心里咯噔一声,眨眼间长凳上的阿宝没了踪影,烛光眷顾一般地将长凳底下照得透亮,哪里什么都没有,空空如也。
“小宛,小宛!”殷简提醒道:“该你了。”
骰子自动滚到她眼前,沈宛拿起骰子随手一扔,出了一个六点。刹那间桌上一众人等的视线汇集过来,直勾勾地盯着她,除了秦隽个个的嘴角都咧得老开,沈宛汗毛倒竖,背后出了冷汗。
她抓了秦隽的袖子,心下有些害怕,桌上其余人的目光好像要吃了她似的。
“宛宛别怕。”温润的声音传来,沈宛心安大半,她望向秦隽,顿时瞪大了眼睛,惊惧地抽回了手。
他的脸没了……笼入了黑雾之中。
“该你了!”殷简的话音刚落,骰子滚落到秦隽眼前,而后黑雾渐渐散去,他的脸在沈宛眼中又清晰起来。
秦隽扔了个一。
众人沉默,周围是连心跳声都没有的死寂,
而后他又在众人的注视下又扔了一个五,秦隽于是又掷了一次……终于他丢了一个六出来。
他这次停了手,搭过沈宛的腰,温柔哄道:“宛宛别怕。”
“秦隽出局。”殷简庄严地说。
他送了手,站起身。对殷简的判决没有异议。
沈宛忙拉住了他,“等等!”
“我也是六,再怎么也是我出局。”沈宛站起身。
殷简复又重复了一遍,“秦隽出局!”
“不行。”沈宛拉着他的手不让他走,她又往那长凳上看了一眼,心慌乱不止。
她是绝不可能让秦隽坐上那个地方的。说着她拿起骰子也准备在掷一次,只要这一次她能掷出一个六来,秦隽就可以不用走了。
沈宛伸手去拿骰子,但这东西就仿佛长了脚似的,怎么也落不到她手里。
“沈宛你不能这样,!”谢羽衣话音一落,桌上的骰子消失了。
“秦隽出局!”其余人一并道。
秦隽越走越远,沈宛拉不住他。
为什么师兄他能掷那么多次?又为什么他们不制止呢?
“不要去。”秦隽的指尖从她手心滑落,从那张长凳上她能感受到漫无边际的恐惧,比血更红,比冰更寒。
石桌上跳动的火光变成了红色,白蜡转红,犹如泣血。在红光下她终于看见了长凳底下令她恐惧的东西。
透过黑雾,那凳底下绕着一圈又一圈的乌黑发丝,只剩白骨的指节从密集的发帘中挑开一角,渐渐冲出了黑雾,在红光下覆盖上了一层血肉,却没有皮。
一截手臂已经伸了出来,沈宛大声喊着秦隽叫她停下来,秦隽恍若未闻,他直直地朝长凳的方向走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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