阿念听了,放下扫帚,凑过来瞅了几眼,笑嘻嘻地将手指轻轻点在上面,“姑娘,这几处换个颜色会更好。”
冉秋满脸愁容地拿着针,依着阿念的话又拆了线去改。这几日她都端坐在屋中绣这嫁衣,只要她醒着,手上的针线就没停过,可惜她自小便不擅女红,忙活了这么多天,那嫁衣也只是到了勉强能看的程度,离她过去看到别家姑娘穿的那些还差的远。
她是不喜欢刺绣的,只是嫁衣代表着对未来夫君的重视,而且成亲那日许多人都看得见,她既答应了与阿焱成婚,总不能连这一件事都做不好。
只是手实在酸得厉害。
一直到了傍晚,阿念瞧冉秋一副兴致缺缺,将睡不睡的样子,想起今日看到的情景,凑近了道,“姑娘,今天公子叫人抬了几大箱东西回来,我偷偷瞧了,都是些极好看的锦缎,能弄来这些着实不易呢,与附近的姑娘们相比,可真是太风光了。除了这个呀,红尺花瓶,龙凤祥被,也是样样不少,看咱家公子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,想不到一出手就这般阔绰!”
冉子初这人是不爱财的,他这些年带领奉河的百姓垦地,通商,奉河已全然变了光景,他手头上却一向只留些日常的花销,直到有人来上门提亲,他才豁然惊觉,开始攒些银子给冉秋备嫁妆。
冉秋当他并不懂这些,先前还打趣他,若是在她出嫁时,抬上满满几摞书,那可真是奉河头一份了。
加之她也没想过嫁人,这事慢慢就在她心里淡去了,如今听阿念这么说,才知她这哥哥是当真将此事放在了心上。
当年那个凌云壮志的青年,如今却在为她细心挑拣准备嫁妆,冉秋眼圈一红,手里的针没收好,戳在了指尖,顿时一个鲜红的血珠就冒了出来。
“哎呀,姑娘,怎么扎到手了?”
阿念眼疾手快,连忙拿出帕子来擦。冉秋看着她将那血珠小心拂去,收了手,微微别过头,“阿念,夜深了,你去睡吧,我也要歇息了。”
阿念愣了愣,明白冉秋是想自己待着了,便应道,“诶,好。”
冉秋瞧着她回屋睡了,才披上外衣,举着灯笼,穿过后堂,悄悄朝前院看了一眼,只见冉子初那屋漆黑一片,便知那人还未回来,她心下失落,只能先找到江婆,嘱咐她,天气渐凉,记得替冉子初换床被子,免得着凉。
方才听了阿念的话,冉秋心下一热,便想来找她二哥说会话,但冉子初极少在子时之前回来,她本也未抱太大打算,只能多嘱咐江婆几句,便折返回房。
当初,江婆本就是冉子初找来照顾她饮食起居的,日后她若是嫁人了,阿念定要跟着她离开,江婆这几年攒了些钱,日后在这里无事可做,约摸也要回老家去。如此一来,冉子初定要扎根在府衙,更少回来了。
以往她在府中,还能寻着机会嘱咐他几句,无事时替他整理屋子,添置东西,等她离了这里,冉子初可当真是孤家寡人了,他那性子,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将身子累垮了,他操心着全府的百姓,可谁来操心他呢?
她如今只有二哥这么一个亲人了,乍然想到要与他分离,只觉像剜了自己后背一般,舍了唯一的依存,只留满堂寂风。
她走到门前,刚熄灭了手里的灯笼,便觉一道劲风落下,冉秋看着跳下的人影,差点惊叫出来,却被那人迅速捂了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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