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夫人醒了,我来服侍夫人更衣吧。”
说话的女子有副极好面容,一张白嫩的鹅蛋脸上钳着精致的五官,双眼是天生的月牙,看起来温柔恬静。
阿念似乎是已经与她相熟了,闻言便挑了几身新衣裳出来,让冉秋选,“姑娘成婚了,是不是要穿得稳重些?”
“还是好年纪,要那般稳重做什么?”屋里多了好几个丫鬟,冉秋没有太在意,指了指其中一身青色衣袍,“就这件吧。”
即便说要稳重些,这些衣服也没有十分端庄的样式,她挑的这件正是寻常姑娘所穿的衣裙,以翠竹的图样点缀,别有一分淡雅,冉秋钟意极了。
她那二哥终归是十分了解她,为她备的首饰衣物皆是她惯爱的风格。
方才进来的那个女子见冉秋要穿衣,便先取过了衣服,走近了要帮冉秋着衣。
冉秋幼时也是被人伺候着长大的,但这些年来,她皆是独自休憩,阿念与她来说像是妹妹,平日里自己住,也没干过这样伺候人的事。冉秋早已不习惯有人这样服侍,下意识躲了开,“你先放下吧。”
那女子一听,脸上瞬时露出些不安,她低着头,声音轻轻,“可是奴婢做错了什么,还请夫人责罚。”
冉秋方才语气平平,并未透露指责之意,乍一听到对方惶惶这词,不觉有些讶异,又多看了这女子两眼。
在奉河待了这几年,冉秋成日四处走动,与城里的百姓大都打过照面,眼下瞧着身前这面孔,却感到十分眼生,不觉得在哪里见过,便开口问了一声:“你叫什么名字?”
女子忙行了一礼,恭敬道,“奴婢名叫卓巧儿,是岭州人氏。”
冉秋点头,默认了由她来帮自己穿戴衣物,没再留意太多,那婢女却又继续开了口。
“年前,奴婢家中遭了难,我与家人失散,叫乱军掳了去,幸而遇见将军,才得以守住名节,将军念奴婢可怜,便让奴婢留在府中伺候。如今夫人入了将军府,有何事只管差遣奴婢,奴婢在府中待了这些日子,对府中事物大抵熟悉,还望夫人不要嫌弃。”
她这番话模棱两可,话语中虽是在坦白身世,但若叫多心的人听了,难免不会琢磨出另一番意思。
冉秋便是那多心之人,不由多看了她一眼。
卓巧儿低垂着眼,模样恭敬,一双玉手灵巧地替冉秋系好了衣带,这才起身,浅浅笑道,“早膳已备好了,请夫人用膳。”
她这么一笑,倒显出几分稚气来,冉秋忽而反应过来,此人不过是与阿念年纪相仿的姑娘,一样是流落到此地的可怜人,未必有那些宅门中的蜿蜒心思,自己又何必心生刻薄。
她只是没来由地想起了冉芷,卓巧儿说话时,她心头便不由爬上些黏腻湿冷的感觉,就如同从前面对冉芷一般,让人不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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