七月初三,城中守军不敌而降,顺州城破。
…………
战鼓声声破天,震耳发聩。
人在帐中,身下硬榻微微在颤,远方那千骑铁蹄纷踏而动、万人甲潮连颤而鸣之音排山倒海一般涌至耳侧。
如滔天巨浪,瞬时淹没了她整个人。
英欢一下子惊醒,头晕额烫,翻身之时手肘磕在榻缘尖角,生疼不已,咬唇之时,恍恍间觉出腰间横来一掌,揽过她的身子,不叫她再动。
她来不及抬眼,鼻间便满满灌入来人身上血汗之味,铁甲冷戾之气混着股股战尘,将她整个人都裹进了无边溺窒的悍利之潮中。
“顺州城破。”冰得发烫的声音沉沉在她耳边响起。
她这才缓缓睁眼,长睫掀起之刹,便对上他那满是血丝的双眸,心口不由一搐,伸手一把扯过他的胳膊,拉他上榻,不顾他满身脏尘污血,整个人都缩进他怀中,手指摸上他的脸,划过那棱棱角角,才终是轻声道:“竟没料到,你会这般快……”
他说五日内,实只花了三日。
江平之部四日前到,当夜两军便北推十里,步兵先发,携攻城之器,三更之时始发攻城之战!
至今夜此时……正好三日整。
贺喜撑臂在侧,另一手搂着她,眉峰缓缓落平,大掌探入薄被中,抚过她只着了绵薄罗衫的身子,低下头,声音透寒:“若是不快,我如何能见得到你!”
她不语,只闭了眼靠着他,知他在谑怨她先前所下之诏——前方攻城战起之后,任是何人都不得入她御帐。
红唇僵抿了半晌,才微一牵扬……
已下顺州。
当真是,快得让人不敢相信!
他见她不吭气,忍不住将头埋下,亲了亲她的脸,又亲了亲她发烫的耳垂,最后凑在她颈窝里,不动了。
觉出她浑身仍在发热,才知她病尚未好。
心底不由一硬。
英欢轻轻推他一下,开口道:“大战将归,你先回去好好歇息,若有何事,明日再来同我说……”
贺喜一把将她抱起来,眸子里血丝满布,却仍透着精闪之光,薄唇轻开缓合,对她道:“城破之后,我已命先行入城换防的人去将顺州府衙清空,作你移驾之所,眼下趁夜回来,便是要带你入城!”
她面露惊诧之色,盯着他的眼,口中喃喃,轻声道:“夜已过半,你……”
他冷眼一扫帐内,眉头皱了皱,又展开,看着她,眼里火光频跳纷繁,嘴角一扯,低声道:“此处睡得不舒服。”
她愈发不解,抵在他胸前的手有些僵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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