然而他们再也没有见过。
第二天,赖宝婺没来学校,邵天赐也没有。
大课间的时候就有人在传,说邵天赐的爸爸“升官”了,调去了省城,他们一家人都跟到那边。调任的呈报审批备案公示花了大半年时间,而给两个孩子转学的决定,却是这个月定下来的。因为帖子的事,让张美琴敏感地意识到三线城市学校管理和教育方面的差强人意,借着邵天赐数学联赛拿奖的契机,她联系的省城几家中学纷纷向她抛出橄榄枝。
高斯翘了一上午的课,跑到市中心买了只新手机,补了张电话卡。拨她号码之前,他深吸了口气,他的情绪太糟糕,满头大汗,心里像有把火在烧,他无法保证自己不会跟她发火,这不是一个好的开始,但他现在只想要一个解释。
是很难吗?跟我说一声你要转学。还是说很有趣,看我像傻子一样被你耍得团团转,心都捧出来了,你倒好,拍拍屁股走掉。
让他没想到的是她手机关机。
他确认了两遍号码,确实关机。
他给她发的微信,她一条都没有回。
拿着新手机的高斯蹲在移动营业厅门口,头深深埋入自己两臂,那是一个冬天,太阳很烈,明晃晃地照在他头上,照得他根本睁不开眼,他感觉自己有点口干舌燥。
他慢慢意识到,这是他自找的,每一种因最后都会结出一种果。
他自找的。
从他第一天认识赖宝婺开始,他是怎么对她的,他没跟她好好说过话,他拿了一瓶水泼她,他这个德性,凭什么要人家善待他,对他好?
“可是我都改了的……”男生声音很低,很闷地,对着他想象中的那个人小声道,“我都改好了……”
那时候他们都还小,以为犯了错误总有时间改正,却没想到时间这么快将他们送往别的地方。
你以为的永远只存在于你的想象,你根本不知道离别发生的具体时间,你也不清楚你自己是否做好了准备,唯一能做的,就是收起你的委屈,大步向前。
从那之后,高斯一遍遍地催眠自己,他会忘掉这个女孩子,他迟早有天会忘掉她,就像忘掉这做题的日日夜夜,忘掉漫长人生中不足为道的一次次考试、一滴滴汗水。
渐渐的,随着时间流逝,周围没人再提到赖宝婺这个名字,她的存在像是被风吹过的一粒沙子。只是每次下楼高斯都会刻意避开十二班这个教室,他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,该上课上课,该打球打球,他的朋友问了几次怎么不带那个女生来,看他脸色不对也没人敢问。他们都以为两个人分手了,谁能想到他们连在一起都没有过,一切都只是高斯的一厢情愿。
什么都没有发生过,连那个吻,也像是在做梦。
高斯甚至怀疑自己其实根本没有跟她去看过电影,也没有带她去看自己打球,所有跟她一起的经历,包括那个吻,都是泡沫幻影,一戳即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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