顿了顿,太后慢悠悠地抿了一口茶,再继续道,“前一阵子,西北和北漠不是起了战事么,冀州的钱粮一直没到西北,哀家便派人去查了查。不曾想,冀州太守胆大包天,竟然敢私自开采矿山。哀家听闻,冀州太守曾是许大人的门生,不知许大人对他可有印象吗?”
殿中的暖炉烧得旺,许文庸的后脊出了细细冷汗。
若是之前,许文庸根本不用紧张,因为禁卫军在他手中。就算太后这会打算杀他,禁卫军也能随时出手救他,但如今禁卫军被李纪掌控,他在宫里的每一刻,都有危险。
“回太后娘娘,老臣已经记不清这个人了,不过是逢年过节有些客套问候,并没有其他往来。若是消息属实,太后娘娘一定不要轻易放过他。”许文庸微微低头,视线停在脚下的汉白玉地砖上。太后会这么说,必定是手中掌握了什么,他这会说什么都不重要了,他得快点出宫才是。
太后“哦”了一声,纤细的手指转着佛珠,不时看许文庸两眼。
她要扶持新帝登基,许文庸一定要除。
但是许文庸是先帝亲口安排的辅佐大臣,太后要除许文庸,还是要给许文庸多安几个罪名。
太后会把许文庸特意留下,一个是为了拖延时间,还一个是试着从许文庸嘴里问出点什么。
许文庸听太后不再说话,心里越发不安,余光瞥见外头天黑了,渐渐有了个不好的猜想。
“太后娘娘,若是没事,老臣先告退了。”许文庸道。
太后瞧了眼窗外漆黑的夜晚,点点头,“是哀家忙着说话,忘记时辰了。既然不早了,许大人就先回去吧。往后新帝登基,还得许大人用心辅佐,哀家一把老骨头了,实在是支撑不住了。”转头看向边上的来喜,“来喜,你亲自送许大人出去,记得拿盏亮一点的灯笼,不然许大人年纪大了,眼睛花了看不清前路。”
来喜应了一声好,带着许文庸出了大殿,外边候着的太监马上递了灯笼来。
“许大人,您这边请。”
许文庸瞥了来喜一眼,个子小小,很秀气的一个小太监,看着就不能打,但他还是不能放松下来。
来喜在前边带路,许文庸跟在来喜身后,后边还有两个提灯笼的太监。
一行四个人,脚步匆匆。
这个时辰的宫里,许多宫门都下栓了。不过因为皇上的灵堂需要彻夜诵经,所以还有几道特定的宫门开着。
听到不远处的诵经声,来喜长长地叹了一口气,“许大人可曾听到了?”
许文庸嗯了一声,确实听到了。他们现在走的甬道,长得像没有尽头一样,四周也没有其他人,乍一听到诵经声,心中难免发凉。
来喜的步子不知何时慢了下来,“咱们这位皇上啊,连十六都没有,太后娘娘是真伤心。要是没有那一身病,也不用受那么多的苦。也不知道是哪个天杀的,竟然连皇上都敢下手。许大人,您说这种个人在午夜梦回的时候,想到咱们皇上,会不会害怕啊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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